就算知道了,他又能说什么呢。那会闻晰只会顾及闻楚的心情。
“嗯,还是抽空和他说说吧。”
大概是当老师天然的责任心,在这件事上,闻晰倾向于让闻楚趁早改道,又想了想,对胖子道:“你和闻楚不适合在这条路上深造,你转告他吧,你们都是,了解一些知识经商可以,没必要继续太长时间。”
“哦,好,”胖子对此无所谓的,“玄乎啊,怪不得开学的时候,闻楚的平安符就断了,老天都看不下去我们这些学渣吗?我还觉得闻楚比我强点呢。”
闻晰冷不丁被胖子逗乐,“和平安符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大学生都开始迷信了吗?”
“那不是平安符上有您的名字吗,我们结课实验,考试啥的都让闻楚拿出来拜拜,”胖子哭丧着说,“主要这专业真的太难了,早知道我就去学艺术了。”
“现在转还来得及。”闻晰彻底转换成老师心态,“不然你就是拜我本人也没用。”
“诶,那我把照片删了,电子迷信不顶用。”胖子给闻晰看照片,“这平安符挺精致呢。”
闻晰脑中过电般一激。
“这平安符挺精致呢。”
一摸一样的话,从他嘴里也说出来过。
那时,闻家乘着科技发展的东风,生意迈上新台阶。从高档小区的洋房,换到独栋别墅。
搬家那天,闻母请了风水先生来算,他们都在二楼,闻晰自己一人在一层,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样码好。待会佣人会收拾,但是不会整理他的东西,光闻楚一个人的东西,就需要两个佣人整理一天。
虽然那会闻楚才五岁。
他的东西也不多,基本是书,还有一箱四季的衣服,两双鞋。
闻楚坐在半人高的箱子上,晃荡小腿,“哥哥,我帮你哦。”
闻晰替他擦去眼角润出的泪,“哥哥一个人就好。”
因为闻母大龄生下闻楚,所以在闻楚五岁之前,身体一直很差,动不动就头疼脑热,那天也刚刚退烧,脸颊烧得通红,额头上顶着蓝色退烧贴。
闻晰看着都心疼,想问问闻母水在哪儿,闻楚已经两小时没喝水了。
闻母和风水先生站在楼梯口,“这间房气太旺,得有福根人才震得住。”
“妈妈,水在哪儿,弟弟该喝水了。”
闻母看见他,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你跑一趟,水还没买过来。”
“好。”
“诶,等一下,你过来。”
闻晰正准备离开,被闻母叫住。她忽然亲昵地把手搭在闻晰肩上,闻晰肩膀僵住,目光呆呆转向闻母。只听闻母向风水先生道:“大师,您看着孩子,现今如何?”
风水先生摸上他的手腕,一路向上。干枯发黄的手指贴在他白色校服衬衫上,能闻到一股旱烟味儿。那时闻晰已经十五岁,一米七六,比风水先生还高半个头,可以一拳将老先生打倒在地。
但是闻母的手就搭在他肩膀上,他说不清为什么,压制着动手的冲动。容忍那只手,按在他的眉心,按压他的骨头。
风水先生向闻母点点头,闻母便松手,又冷冰冰道:“买水去吧,看着闻楚,别让他受伤。”
闻晰点点头,“知道了,妈妈。”
或许是他太听话,闻母那时并不忌惮他,不等他走远,就问风水先生,“怎么样?”
“不错,你能生小儿子,都是他带来的,当时福利院的孩子就他最有这个骨相。”
“可是他已经开始懂事了,我们家财产肯定是留给闻楚的,我怕他生出歹心,我们加养他十一年,也算是够本了吧,什么时候能把他送走?”
“不行。”风水先生口气不顺,“你要想你小儿子平安,就听我的,闻楚是这孩子带来的,你要是把他送走了,你小儿子也会跟着走。钱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自己掂量掂量。还有,这间房气太旺,得他来住,你亲儿子没那个福气。他在,你们家才能平安顺遂,生意兴隆。你不仅要留下他,还得好好对他,你们家的福气都是他带来的。”
“这…好吧,我再等等。”
“唉。糊涂。”风水先生不再多劝。
闻晰刚好走到下楼的拐角,余光看见那房间,大而明亮,窗户对着庭院的草坪,屋内两米大床,摆放着米老鼠的被子的,是给闻楚准备好的。
刚刚闻母搭在他肩上的温度犹存,他惮了惮衣服,心中的讶异还没转换成起他感觉便消失了。
他早就不抱什么期望。
走下楼梯,闻楚还坐在箱子上,伸长脖子张望,看见闻晰就笑起来,小胳膊举起来,“哥哥,抱我,我要下来。”
闻楚浑身余热未褪,没长开的骨头被细嫩皮肤包裹着,软软糯糯的一小个。闻晰一把抱在怀里,带着他出去买水。
晚了一步
司机就在门口,其实司机买就行,但是闻母喜欢叫闻晰去,从闻楚出生那一天起,闻晰就成了闻楚的贴身佣人。说佣人还不恰当,古代书童和车夫还分开呢。
闻晰的定位,应该算闻楚灵活的影子。
闻家收养他,也是因为他的命数里,能给闻家带来男孩。
在闻晰心中,男孩女孩都一样。他也是男孩,不也被他爸抛弃了吗。
别墅区是没有便利店的,他们开车到附近的商超,闻晰给闻楚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他,“喝吧。”
那段时间正是秋老虎,比夏日还热,闻晰下车一趟,衣服就随着汗水粘在身上。闻楚接过水,小手高高举着,“哥哥喝吧。”
“你喝,我没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