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意佩,是一个舟城本地的陌生号码。
“骚扰电话?”出租车司机热心介绍:“你看号码下头是不是标记骚扰电话四个字呢?给他挂了就行。”
季回看了眼,没有任何标记,“应该不是。”
司机还在喋喋不休,“这些骚扰电话啊,不是让你买房就是让你买保险,我之前干过……”
“喂,你好。”季回已经接了起来。
司机识趣地闭上嘴。
“您好,是李强李先生吗?”
这个花两秒钟想出来的名字只在一个地方用过,季回迅速反应过来,他从靠在椅背的姿势坐直,空闲的手紧紧抓住前座的置物网。
“是我。”
“您好李先生,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想聊一下临床试验志愿者的事,您还记得之前有填过一份关于人造腺体移植的申请表吗?”
“我记得。”季回小心翼翼询问:“所以说,我是入选了吗?”
“这个目前还无法确定,我们的流程比较复杂,方案和风险这些都要跟您讲清楚,受试者还要进行体检,一切都合格后才能入选。”
听到“体检”两个字,季回有些紧张,“那残疾人可以吗?”
电话中停顿片刻,紧接着响起纸张迅速翻动的声音。
没在季回提供的病历信息中翻到任何关于“残疾”的字眼,对方只得礼貌询问:“请问您是哪方面的残疾?”
季回回答:“我没有小腿。”
出租车司机的目光由后视镜反射落在季回的膝盖上,眼神诧异。
电话那边又迎来一阵沉默。
“请问是右腿还是左腿?”
季回:“双腿。”
“啊……”对方有些结巴,“那、那这个的话,需要接触一下才能判断,您明天有空吗?我们见面聊怎么样?”
“有空。”季回立刻答应下来,“时间地点您来定,我一定准时到。”
“好的好的,那我待会儿发您短讯。”
“稍等一下!”电话挂断前,季回匆忙问了句:“您贵姓?是舟大还是?”
“不是不是,我叫丛鑫,是伦理委员会的,受试验申办者委托,为人造腺体移植项目选择受试者。”
季回放下心,“好,麻烦您了。”
伦理委员会,一个独立组织,负责审查试验方案,选择受试者,确保受试者权益。
也就是说,他可以要求对方保护自己的隐私,而不被景樾知道。
一通电话结束,司机的眼神已经由诧异变成了怜悯。
那种眼神季回很熟悉,并不是单纯的怜悯,而是一种对他过去遭遇的猜测、猜测之后的可惜,可惜中夹杂着一个正常人对残疾人的窥探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