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们是一代人,小时候的玩应儿都差不多,许航倒是让他勾起儿时的记忆,轻笑:“还真都是宝贝。”
小时候的洋画,现在想想真是觉得可笑,那种印刷粗糙的厚纸片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一群半大小子丫头们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把小泥手拍得通红,还有后来零食里面附赠的人物卡,中心叶子带着不同颜色的玻璃弹珠,一口气就能吹起来的小气球。那时候真是单纯,那些小小的玩具为八零后们制造了多少快乐?时光真是快,转眼间他们都已经步入而立之年,那些记忆就像是被张砚一放东西的山洞一样,明明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但是这要看见这个洞口,回忆就会满满的从里面溢出来。
大约是太阳有些刺目,张砚一微微的眯着眼睛:“搬家之前,我把舍不得扔、我妈又不让带的东西都藏到这里了,后来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许航在洞口戳来戳去的研究:“哪儿就你一个人会发现这么个地方?没准是哪个跟你有缘的小孩儿,白落了这么些好东西,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多好。”
他回过头,看着张砚一笑意满满,阳光在许航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张砚一忍不住伸手想碰触。
“你才好。”他说。
许航才好,许航是他这一生发掘到的最美好的珍宝,虽然肉麻、但是张砚一很认真地这么认为,这一生能遇到许航本以为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运气,但是当真的能跟许航在一起之后才知道生活其实待他不薄,之前他的不幸就算是许心怡造成的,但是上天把许航赔给了他,之前的对他所有不公平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从这里往下看,可以俯视到这个美丽小村庄的全貌:可以看到家家户户的庭院;可以看到远处的开山出来,大块大块未加工过的汉白玉;可以看到道路两边的花红柳绿;可以看到累累果实和万亩良田;可是张砚一却无法移开眼睛,他只想瞧着许航,许航走在前面,步伐矫健的像只雄鹿,因为没有宝宝在身边,他难得放开自己,在山间上跑来跑去。只可惜太阳这会儿变得毒辣起来,因为爬山,俩个人都微微出了些汗,走到一个风口,里面不时吹过一丝凉风,让人的皮肤上泛起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舒服地想闭上眼睛。
于是闭上眼睛,嘴唇竟然心有灵犀地碰在一处,张砚一亲吻着许航的时候想,小时候站在那个洞口,想着要把自己所有最珍贵的东西都藏起来。如今真的带来,却绝不愿意离开他一分钟,如此说来也许藏起来的东西并不多珍贵,真正爱不释手的要永远带在身边,决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太阳越发毒辣,这会儿爬山实在是煎熬,许航提议下去,俩人溜溜达达地往回走。山上清静,他们俩本来也不是多爱腻歪着对方的人,可是这回儿却紧紧牵着手,他们并不说话,心里却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因为他们此刻的想法都差不多——好像永远这么走下去也不错。
许航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张砚一领着他从另一头下了山,到了这里许航才知道一山之隔变化倒是不小,山这边年轻人多一些,脑筋活络,不少人家做起了农家院度假村,看见张砚一和许航两张生面孔都热情地招呼着进屋吃饭,许航东张西望的看着都差不多,张砚一对许航说:“扛得住吗?我带你去一个我小时候经常吃饭的地方怎么样?”
许航说:“必须扛得住啊!”
俩人绕过层出不穷的农家院落,一直走到一处小门脸,房子不大,门口挂着门帘子,门帘子上面的串珠许航瞧着挺特别,走近了才看出来原来是用挂历纸折的小三角,倒是看得出这家店的老板娘手很巧。门口处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凉面、盖饭。连个正经的招牌都没有。
张砚一走过去轻轻撩开珠帘,里面空无一人,屋里虽然小,但是还算干净,几张木头的小桌子和凳子,墙上贴着不知道从哪本杂志上面剪下来的花里胡哨的图案,小饭店里面有个老旧的空调,上面油腻腻的“刺啦刺啦”的只出风不制冷,门口贴着一张塑料布一样的驱蚊贴,上面粘着几只死苍蝇。这样的小店别说现在了,许航小时候都很少去,他左顾右盼的挺好奇,张砚一轻声问他:“这里可以吗?”
许航瞧着他一脸认真,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看你念念不忘的,这儿就这儿吧,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里?老实交代,是不是跟你初恋在这里吃过饭?”
张砚一凑近了许航小声说:“初恋就是你。”
许航“哦”了一声,反应极快的接住张砚一的调戏:“好啊张砚一,原来你生下来就是弯的,说!当初接近我是不是早有预谋?”
张砚一拉着他坐下,面不改色地说:“当初是不是弯的不知道,但是看见你之后再没有直的打算了。”
张砚一在许航的调教下,从一个死面瘫变成一个嘴甜的死面瘫,许航对自己的调教成果很满意。俩人正逗着,后面一个布面的门帘子被掀开,从里面急忙地走出来一个高高胖胖的老板娘,手里还拿着一张泛黄的塑料纸给他们点菜。老板娘长得挺敦实,眉眼倒是不难看,一看就是个灶台好手,身上系着一个油呲麻糊的围裙,两只手红红的,脸上堆着笑。
张砚一没有看菜单,倒是多看了两眼那个老板娘:“那就来份垮炖杂鱼,再来两份凉面,弄几个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