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妍转点点头,小声说“哥,要是妈妈结婚了,姑姑他们会不会去咱们家闹?”
张砚一把杯子放回桌子上:“不会。妍妍,哥哥再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了。”
张砚一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宝宝早就上床睡觉了。许航猜想张砚一大约和妹妹在外面吃过了,他冲完澡出来打算看电视的时候,看见张砚一已经悄无声息的回家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吃过了?”许航问他
张砚一坐在沙发上:“恩”
许航觉得张砚一有点不对劲,他走下来,看见张砚一眼神飘忽,于是问他:“喝了吧你?”
张砚一点点头。
许航无奈的说:“你妹妹还未成年呢吧?你怎么带她喝酒去了?”
张砚一说:“我自己喝的。”
“把你妹妹送回家了?”
“恩。”
许航看了看他,试探的问:“那个……你不能跟你妹妹吵架了吧?”
张砚一笑着摇摇头,他解开衬衣的扣子,仰面靠在沙发上。胸口的两坨晃得人简直睁不开眼睛。
许航认命的走到厨房:“我给你泡点茶解解酒吧。”
他边说边从酒柜最下层拿出茶叶罐。突然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张砚一已经站到他身后了,伸手穿过他的脑顶,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声音丝毫不带醉意的问:“茶没有酒痛快,能陪我喝一杯么?”
许航想了想,直起身子说:“不是说有压力就锻炼么?”
张砚一说:“那是一个人的时候。”
“酒品好么?”
“好”
“那来吧。”
春天的夜里还带着些许凉意,许航看张砚一毫不讲究的一口气喝干杯子里被珍藏的,不知道哪年的红葡萄酒,连忙劝他:“悠着点啊,这么喝容易醉。”
张砚一闭着眼睛,轻轻笑着摇摇头:“醉了就好了。”
许航咬了一口从冰箱里拿出来配红酒的奶酪,犹豫的说:“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要不你跟我说说?只要不是跟张诺有关的,我今天听了,明天就忘。”
张砚一突然冒出一句:“我是不是挺卑鄙的?”
许航想了想:“以前是挺卑鄙”
他看着张砚一苦笑的脸,连忙又补了一句:“不过在我的英明领导下,你现在强多了,真的。”
张砚一像是喃喃自语:“我也是想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不受欺负,让他们付出代价……”
许航以为他说的是继父和母亲,他叹了口气:“人都没有了,你别抓着过去不放了。”
张砚一闭着眼睛轻轻的摇头:“你不明白”
许航说:“我觉得吧,活过一世谁都会遇到难受的时候,其实什么事都没有那么绝对,扛过去就得了。”
许航也迷茫痛苦过,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继父孩子的时候,知道父母横遭车祸的时候,知道宝宝被保姆抱走的时候,和张砚一对簿公堂的时候,许航回忆起来只知道当时真的很痛苦,但是具体的细节,似乎都记不得了,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就不会再去纠结过去。他抿了一下红酒。最初喝酒还是继父教的,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间屋子里,继父和母亲烛光晚餐卿卿我我,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对继父和母亲态度冷漠了许多,回家看见这副场景,扭头想出去,继父叫他回来,给他倒酒说:“小航,你长大了,今天爸爸跟你喝一杯。”
其实,张宸兴对自己一直不错,那时候大约是年少轻狂,自尊心很强,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欺骗和谎言下面,做事情很绝对,知道真相后不肯回家,见面也是敷衍,不沾手亨泰,想方设法和父母划清界限。
等到再也不能看见他们的时候,才觉得当初的作法是多么幼稚,真心后悔自己错过了那么多能在一起的时光。
张砚一看着许航,心情倒是像被风吹拂的柳絮,起起伏伏,他带着些醉态,问出了自己已经纠结很久的问题:“许航,你怎么老是跟别人不一样?”
许航轻笑:“有什么不一样?年纪一把了还不结婚?不肯老实拿着安家费去过小日子却要跟张家争孩子的抚养权?”
张砚一说:“反正不一样”
从开始许航就跟别人不一样,他不争抢亨泰,不争取父母合葬的权力,却要争夺宝宝的抚养权,开始以为许航心机深,不过是用宝宝当幌子牟取利益。而现在。张砚一心知肚明许航养这孩子没有半点私心。
认识的越久就觉得许航跟别人不一样,他个性不强硬,却在母亲死后坚强的独自抚养宝宝,他脾气不火爆,却能在愤慨的时候嫉恶如仇大打出手,他做派不圣母,却从不计较得失,有时候好的让人……让人觉得牙痒痒。
对亨泰,对宝宝,甚至对自己,许航跟别人不一样。
红酒后劲很大,张砚一迷迷糊糊的看着许航俊朗的外表,心里像是塞进了一把火种,沸沸扬扬,拱的他浑身都要沸腾了。
许航看他把一瓶酒都喝的见底了,连忙伸手拦他:“成了张砚一,这玩意上头我跟你说,明天你非下不来床了,差不多得了”他顿了顿,放缓了口气:“到底怎么了?”
张砚一完全不符合一贯作风的趴在桌子上:“也没有什么,我妈要结婚了。”
许航沉默了,他知道这种心情,对任何孩子来说,父母找了另一个人来替代都不好受,当初他刚知道张宸兴不是生父时候,有了那么深的感情基础尚且受不了,更不要说张砚一这种突然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