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你终于从数天的昏迷中醒来,和死神交易的代价是一只眼睛和那在海上漂泊许久锤炼出的韧性。
“活下来,就很好了。”
龙只能安慰你,试图用他们吸取教训后的成功反击让你打起些精神,不过你并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的对着餐盘愣神。
试了试,不出所料的,你颤抖着双手连一柄勺子都没法掰弯。
好吧,或许你终于能放下这许多包袱回去找你的小鸟了。你要告诉他自己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要让他猜猜当时紧张刺激的场景……
不过很快思绪就退潮般收拢回来,你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死亡的报道。最后不清楚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口吻说出那句话:
“请让我,作为负责暗中联络的人员继续工作吧。”
你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你继续于驰骋海洋。
那就让逝者安息,干干净净的离开吧,消失吧。
然后去见证撕碎黑夜的黎明吧。
“还好——”伊万科夫推着你的轮椅陪你出去晒太阳时听见你喃喃道。“还好,最后一次见面时没有说喜欢。”
“…girl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嗯?”
“那么多的心意长年累月堆积到一起,哪是一次缺席就能抹去存在的呢。”
你用仅剩下的,右侧孤零零的琥珀色眼珠久久观望着落日,红色的薄纱扑撒在平静的海面上,也盖在你们两个的身上。连因为久卧病床而略显苍白的脸都被这没什么温度的光晒红了大片。
“那就麻烦伊万桑跟我一起祈祷吧,希望他能快点忘记我。”
他皱着眉低下头看你说出不切实际的谎话,用来安慰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
伊万科夫附和着你,将轮椅继续向前推着直到能清楚感受到海风的山崖边。
没有反抗和抵触的纠缠本身不就是一种纵容吗?他可是海贼啊,要是他真的对你连一点点喜欢都没有,就早早的把你推开了。
但到了最后谁也没有劝你,也没有妨碍你的任何决定。
你从此隐姓埋名,悄无声息的变成水果摊老板蜗居在一座偏僻的小小岛屿为革命军传递情报。
如果有人来,你会给他们介绍这里最棒的酸果和斗篷辣椒——但你只卖辣椒种子,成果都是留给自己解馋的。
如果有人来,你会四下张望,然后悄悄的收拾好摊子带人来到你的据点。给予他们帮助和落脚之地,再送他们带着希望离开。
如果有人来——
你深深的把头埋下去,只希望这位厨师的眼睛不要那么尖,能一眼就认出许多年前的故人。
这太恐怖了,马尔科。
你已经忘记了他的声音,放弃对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执著与爱恋。但当他身边相关的人或事物再次与你产生那么一点点的交集时,便从此像混乱不清的蛛丝纠缠在一起粘稠沉重的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