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进卧室。
风水师缓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斜日归从酒店的房间走了出来,对出现在身边的李青山露出一个笑脸,温和说:“今天的天气也很不错!”
李青山点了点头,露出同款的笑容。
但是斜日归往前走了一步,突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在李青山的眼里,斜日归是走了一步,就两眼一闭,摔在了地上,发出扑通一声。
李青山当然吓了一跳,周围的人更吃了一惊,李青山连忙一个箭步扑上去把人抱住,斜日归还是没有醒过来。
边上的人叽叽喳喳。
“这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吗?”
“也许是昨天晚上剧烈运动,今天早上一晒太阳就出汗,太虚了?”
“我这里有糖,要不要给他吃一颗试试看?也许吃了就好了!”
李青山抱着斜日归,缓缓摇头:“不是因为低血糖!也不是因为剧烈运动!他这是,别的事情。”
显然是因为诅咒。
诅咒的事情,斜日归知道,李青山自然也知道,他们的系统是共用的,毕竟只有那么一个。
斜日归好端端的不可能生病,李青山也没有设计这种情况,那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被诅咒了,而且诅咒成功,症状已经显出来了。
李青山立刻把斜日归送到了医院。
斜日归在医院病床上躺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李青山把买来的早餐递给他,他伸手要接,但是手一个劲颤抖,看起来没有力气,根本拿不住东西。
为了以防万一,避免斜日归把东西打翻在病床上,等会儿还得换新的床单被子和床位,李青山把东西收了回去,坐在床边,一勺一勺把食物喂给了斜日归。
脸上虽然不耐烦,身体却还坐着不动,看得出来,这是他难得有耐心的时候。
虽然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有耐心,因为这代表他,没办法高兴起来,运气也不是很好。
不过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李青山用勺子把食物送进斜日归的嘴里,斜日归吞了下去。
安兰德知道了斜日归的情况,派人过来代表基金会进行探望和询问,说了一些客套话。
斜日归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虽然躺在病床上,但看起来面色并没有特别憔悴,对探望者说:“谈好的事情不会变,但我希望李青山能在我身边照顾我,这样也省掉我去找别人来照顾自己的时间和钱。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安兰德得知此事之后表示同意。
李青山就留在斜日归身边照顾着他。
但是这么过了大约一周,斜日归的身体状况不仅没有好转,看起来反而更加糟糕了,他的眼下青黑,面颊消瘦,穿着来时的衣服,整个人像竹竿似的,风一吹,就感觉他像是田里的稻草人,衣服里面,空荡荡的。
李青山叹了一口气,向安兰德询问:“不知道逃跑的那两个人抓到没有?”
安兰德接电话说:“那个餐馆的老板和风水师吗?我们正在找呢!本来已经找到了,可是他们提前跑了,太警惕了,再过两天就能抓着了,放心吧。”
李青山忧愁说:“只怕过两天抓到了人,斜日归也好不起来,得仔细问问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把人变成这样,还要想办法解决,又得花些时间,不知道斜日归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他看起来不太妙。”
安兰德皱了皱眉头:“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之前没感觉出来呀!”
李青山摇头说:“之前确实没有这么糟糕,时间越久越糟糕,而且每一天都比前一天糟糕更严重,简直是挡不住。”
安兰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会尽快把人抓到的,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在人没有抓到的时候,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且无力的,李青山面对斜日归更苍白的脸,又觉得,天底下的一切都那么虚弱,连阳光也不例外,一点美好也没有了。
他苦笑了一下说:“好吧。”
大约两三天之后,李青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他已经有些神智混乱了,或许是因为在医院待太久,又或许是因为和病人接触太多,受到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的感染,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斜日归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就快要死掉了。
李青山刚刚把食物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已经洗了手了,天气渐渐转凉,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比之前冷了很多,以至于洗手的时候,如果不准备好,水落在手上,都能把人冷一个哆嗦。
他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还是觉得手是冷的,因此隔着被子,把自己的手压在斜日归的手上,希望他不要太冷,也希望自己出去回来之后身上带着的凉意,不要感染到他的身体,不要导致他病得更严重。
事实上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斜日归现在还没有起来,不是因为天气变冷,是因为诅咒,是因为下咒的人还没有被找到,如果那个人死了,恐怕这个诅咒也解除不了了。
李青山看着斜日归深深叹了一口气。
斜日归本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休息,但是并没有睡着,听见他的叹气声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李青山正注视着斜日归,四目相对,却仿佛对峙。
李青山能看见斜日归睁开眼睛之后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如同一尊泼过水的石膏像,斜日归能看见李青山失血的嘴唇,焦糖色的眼眸,眼下的青黑,不自知的垂的眼帘,近乎可怜的眼睫毛,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