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君暗暗松了口气:“按照以前的计划应该会去工作。不过今年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变化。毕竟还有一整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你呢?最近工作顺利么?”
孙修平耸了耸肩膀:“就那样呗。唉……当年考上临大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不得了。可当迈进人生下一阶段之后,又慢慢明白过来,很多事情最终需要的还是从头一点点积累一点点努力。”
程佑君也不免跟着感叹:“是啊。人生在世,此时所站的平台往往是前尘往事的结果。平台越高,就有越多的努力需要付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古人诚不欺我们……金字塔越是顶端,也许越是会遇到瓶颈吧。”
孙修平看着程佑君,心里那份从本科开始就带着的羡慕和嫉妒不知为何又开始作祟了。他大衣时候学的也是心理,后来没终究是没遭住家里的狂轰滥炸,大二时就转了金融系。毕业后他很快收到了一家着名投行的offer,干起了传说中光鲜亮丽却得“拿命换钱”的日子。
“……程神如今,算不算是走到心理学顶端了?我听说你都有论文上着名期刊了,还被很多国内知名教授赞叹过。”
程佑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吹捧,很容易就品出了他话语中的别样滋味,忙摇头笑道:“我一小小的硕士怎么能有资格说是走到了行业顶端。修平,我不够格的……更何况就未来而言,我很多的期望也未必就可以实现了。你没一直走下去,我也未必就可以的。”
孙修平只当然在安慰自己:“……我总想要是当年没有听家里的话转专业,今天我会怎么样。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到达你这样的高度,可能不大行吧,毕竟大一我就差了你一大截了。可惜人生没什么如果……每个行业每个专业也许都是围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选择的是那个最难最糟的,实情不过是大家各有各的难处罢了。”
以前我们总对“你还是太年轻”这句话嗤之以鼻,觉得这是那些上年纪老家伙的倚老卖老。但真当自己走上养家糊口这条路了,再想想过去的自己,又忍不住想对着当年的自己说一句“你还是太年轻啊”。也许岁月依然会在我们身上留下了年少的光阴,也许我们也真的一直记得青春时候自己咬着牙也要坚持的那些梦想,也许我们至今也还相信那些一往可以无前的童话故事,但当年的那个天真的自己跌入了这茫茫社会的染缸,自己却总免不了欲言又止,然后望着这混成灰色的染料叹一句:“唉——”
程佑君举起酒杯:“不聊这个了,老阳的婚宴嘛,别聊那么丧的话题。无论如何,走好当下正在走的路,然后对得起当时做这些选择的自己就好。修平,祝福你。”
他或许真是在对孙修平说,却又大概又在对自己说。
放下酒杯,程佑君正想填一下肚子,远处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程公子?”
程佑君转过头循声望去,叫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坐在离自己不算近的地方。这人比他父亲年轻些,不过也已是毛发稀疏,也不知是天生缺憾还是脑力劳动过甚。
程佑君艰难地从记忆里找出了眼前人的基本信息——他姓郑,在金融业中很有名,当时还参加了程家的“家庭宴会”。而他身边坐着的,是个年轻人。
很巧,这人他认识。
程佑君干脆端起酒杯,起身向那边走去:“郑总您好。”
然后他转过头,对他身边的年轻人道:“向笛,好久不见。”
郑总侧目望了望坐在自己身边的向笛,语气中瞬间没了刚才的惊喜:“……程公子竟然认识向总。”
向笛微笑着举杯回应了程佑君的招呼,然后转过头:“郑总,我和程先生可是校友。”
郑总笑得爽朗:“向总的人脉果然不简单,竟然还认得程家公子。”
向笛听出了他口中的别样意味,并不打算息事宁人:“我是认识程公子,可郑总认识的却是程董。所以论人脉,还是郑总更胜一筹的。”
程佑君没兴趣参与他们的剑拔弩张,敷衍地喝了口酒便推脱朋友找,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孙修平远远地就一直看着,见他回来,忙从边上探过头:“程神,你竟然认识郑总和向笛?”
程佑君放下酒杯:“郑总是最近机缘巧合认识的。向笛嘛……本科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孙修平不知道程佑君已经飞上枝头的事情,心里一直嘀咕着什么神奇的巧合,你一个心理学硕士还能和一个金融界的大佬认识。
“机缘巧合?”
程佑君不想展开自己的身世多说,便随口“嗯”了一声想糊弄过去,糊弄完还不忘转移话题:“不过他俩,怎么会来参加老阳的婚礼?”
孙修平心里依然犯嘀咕,不过见他不愿多说,便识相没接着问:“老阳媳妇的亲娘混金融界的,大概这两位都是她邀请的人吧。这两位啊……如今可都是国内金融界的传奇人物。向笛虽然整整比那位郑总小了一代人,但论江湖地位,他大概已经要压过郑总一头了。”
程佑君对金融界了解并不多,和向笛也很久没联络了:“哦?他现在已经……那么厉害了么?你也认识他,你们一个公司的?”
孙修平似乎不大高兴:“我当然知道他,他却未必认识我。向笛大神啊……才华横溢,还有强大到莫名其妙的人脉资源……他也就比我大了一届还是两届吧,可看看现在的我和他,早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