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持续了多日的高温在这一天也凉爽许多,空中积压着厚厚的云层,就连风也十分乖巧地帮忙分担,带走一部分炎热。
为了防止居民在考核时状态不佳,营地甚至贴心地打好井水,只要拿着毛巾,就可以用井水将毛巾沾湿,仔仔细细擦擦脸,神清气爽地参加考核。
“我没走错吧?来考试,怎么连个桌子都没有?”一人率先走进考点,被空荡荡的房间镇住,脚步一顿,就想退出房间。
“没走错。”傅才瑾作为这个考点的监考官,手里拿着一根由纸卷成的长筒,从他旁边进入房间。
那人又看了看门,这才看到门上的的确确写着“一号考场”。
他被身后的人推搡着走进,还有点茫然:“没桌子,怎么写字?”
傅才瑾往门外看了看:“快来了,你们先找地方坐下来吧。”
一号考场是三个考场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原本预计可以容纳五十人,可直到保卫组的人带着箱子进屋,也一共只来了三十多人。
时间已经逐渐接近开考时间,只有三人踩着点赶来,其余的,竟然干脆弃考了。
傅才瑾对此早有准备,趁着保卫组分发可折迭桌板时,展开手中的纸筒,将几张尺寸不小的纸张张贴在最前方的墙壁上。
“有看不清字的自己换位置坐。”他等考生们把桌子支好,纷纷盘腿坐在地板上,又拿出一迭白纸,分发下去。
与一般的考核不同,营地研究院的考核为混合科目考试。
即,试卷题目张贴在前方墙壁上,参加考试的人只需要看着自己所选科目的试卷,在下发的白纸上写好姓名和答案即可。
一时间,搬动桌子、抖纸的哗哗声不绝于耳,有人还趁乱小声交谈几句。
等考场的混乱过去,傅才瑾意味深长地看了其中两个人一眼,随后在自己本子上写下几个字。
——不会直接判定这两人是进行了作弊行为,但面试时的关照是少不了了。
考场逐渐变得安静下来,有几人盯着纸上的题目托着腮发起了呆,偶尔低下头划拉两笔,显然对题目没有什么头绪。
一人频频向自己的右前方看去,对方在抬头看了几眼题目后,直接低下头开始作答,在大部分人都对题目有些束手无策的考场内,格外显眼。
他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举起手,问:“不会写,可以提前交卷吗?”
傅才瑾点头。
那人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将空空如也的纸张递还给傅才瑾,就这么离开了考场。
作为第一个离开的人,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
搞科研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儿,他只不过是本科学历,报名来参加考核,也更多的只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罢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考场中只有两个人紧随其后交了白卷,剩下的人哪怕坐在屋里发呆,也不愿意交卷放弃。
他摇了摇头,双手插兜,盘算着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赚点吃的糊口。
每个科目的题目不多,但其难度不一,仅有第一题像是照顾做题人心情一样,是十分简单的概念题,只要对科目有所了解,就多半能答得上来。
但从第二题开始,每一题都比上一道题增加了不少难度,还都是十分重要的考点,即便被某道题难住,也只能承认是自己的水平不足。
大部分人正是被第二题拦住,能做到第三题的更是少之又少。
可即便如此,兴许是出于一向以来受到的教育,他们并不愿意就此放弃,有的索性坐在那里发呆,有的对着题目死磕,还有的把纸翻了个面,开始涂涂画画。
见考场中局势变得明朗,会写的和不会写的已经可以十分轻松地区分,傅才瑾忍不住在考场中走动,试图看看他们作答的情况。
他先走到一名不停书写的人旁边,满怀期待地低头,t看向写了许多字的答卷。
傅才瑾:“……”
那人注意到傅才瑾站在自己身后,手中的笔一顿,下意识捂住纸面,挡住了纸上的字。
可傅才瑾在一瞬间已经看清楚,这人竟然将试卷上的题目都誊抄到纸上,然后对着这些题目反复抄写,练起了字。
傅·一路保送·纯正学霸·才瑾:……?
那人的耳廓在他停留的片刻之内,很快变得通红,随后将答卷一翻,将字扣住,十分狼狈地站起身跑出了教室。
因跑得太急,他在门口还不小心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地起身往外跑,肩膀又狠狠撞在门框上,发出了巨大的动静,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被动静惊到的其余考生下意识将视线投过来,随后,见到傅才瑾缓缓弯下腰,拾起了那张答卷,走到考场最前方,盘膝坐下,盯着那张答卷看。
也不知是什么惊为天人的答卷。众考生只觉得他失魂落魄的,一个个对那卷子上的答案好奇的要命。
半晌,傅才瑾才从迷惑和震惊的情绪中缓过来,一抬头,正对上一张张好奇的脸,轻咳一声:“看我做什么?答题。”
众人连忙又低下头,正准备写点东西装模作样一下,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有几人也坐不住,对折了答卷,有些羞愧地交卷走人。
余下的人里有将近一半都在认真答题,另一半的人也没空着,盯着题目抓耳挠腮,偶尔低头试着写几笔,尝试能不能撞上正确的解题思路。
有了前车之鉴,傅才瑾只坐在原地,上半身后仰,靠着墙不知在想些什么。
考场的前门没有关闭,窗户也开着,穿堂风阵阵,带走考生们身上的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