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祭祀大典在即。
战鼓擂,号角响,祈福至,愿君归。
诸将心潮澎湃、视死如归,迎神燔柴,祝文高昂,鼓乐齐鸣,撤馔归璧。
眼下士气高昂,一派激荡之景,案上酒肉满覆,蔬果盈碟,袁冬月只垂首思之。
此仗至关重要,西戎蛮夷乃游骑民族,难守难攻,去者多是有去无回,前世敌人巧用计谋,困住我军长达数月之久,折兵百万,大伤国力。
──故此行虽险,然必孤勇往之。
袁冬月抬眸,场地之内战旗猎猎,各士兵将领极尽豪情,挥霍这行军前的最后一顿。
然她竟忽然发觉,主将席上坐着的,乃是秦王。
近月余不曾谋面,再见也还是位绝世的俊品人物。
只见其一袭铠甲,勃然英姿,犹如琼枝一树,乌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未戴头盔,光风霁月的面容一览无余,很可谓之目若朗星、青隽霜雪。
既要行军,他神色却淡然,目光柔柔地视向前方,似习以为常,又捏起杯盏饮茶,轻启薄唇品过,悠闲得仿佛置身竹林听风抚琴。
袁冬月不否认,虽秦王平素放浪形骸,然穿上铠甲还真像那么回事。
然她即刻便要嗤之以鼻,命这么一位只会玩弄文墨,唱词听曲的王爷任主将,莫不是作一吉祥物带去。
前世久战不胜的原因便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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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路途坎坷,行进半月才抵西戎一带。
边境莽莽苍苍,流沙似金,放眼望去黄云白草,无边无际,纵值荷月,也未能见得几丝绿意。周遭零星几座土房,然蛮夷来犯,恐早已举家避难。
十万余人马抵达之时已近申时,秦王即刻下令,命将士们速速安营扎寨,将一切战前事宜兴备完毕。
秦王的声音同他的人一般,魅惑中带了几丝清冷,自一月前听过秦王唱曲,她便更觉此声音唱小调是最合适了,别的都差些意思。
如今她与各副将、护军及国尉等站在底下,听着秦王调令派遣的声儿,若非万余军队已至,她真要觉得闹着玩似的。
──还好有阿兄在。
祁寒身板挺立地做着部署工作,忽瞥见袁冬月瘪瘪嘴,很是不屑地瞟过他一眼,低着头又不知思何去了,心中顿时犯了疑。
“袁副参谋可听明白本帅的话了?”
祁寒本可佯装没看见,然抵达第一天,军心要稳,必要严肃纪律。
袁冬月闻声一激灵,忙抬头,抱拳作揖,声音比他还雄厚道:“听明白了!将军!”
“甚好甚好。”
祁寒露出笑来,两眼弯弯,即刻散了会。
约莫酉时八刻,边塞一片黄沙漫漫,广袤无垠,残阳如血,真真一副壮丽瑰玮的画卷。
袁冬月坐在营帐外的木墩上呆呆望着,忽听见肚子咕咕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