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月思及此,方沉浸于投壶之乐的她,只觉不寒而栗。表面和谐欢快的皇子之聚,她方才竟未觉端倪,自己与长姐之斗况暗流涌动,更谈皇权之斗?
“二皇兄可真舒坦,不似沅儿日是习那琴棋书画。”祁沅埋怨道。
祁寒听罢,只朗声笑道:“皇妹日在宫中,多有姊妹母后相陪,不也欢乐?”
“倘二皇兄仍在宫中便是更为欢乐!”
木廊外几人疾驰过,风哗啦响,砰地一声,雕花折门猛砸开。
袁冬月猛一颤栗,恍然回头朝门外看去,右脚止不住向后跌一步,不料正立于如意踏跺边缘,浑身控不住地朝后倒去。
她脑海中顿然一片空白,瞳孔微睁,此瞬忽缓。她怔怔注视祁寒双眸,其间亦是漠然,雪青锦袍荡出波浪,她紧闭双眼而摔下。
一柄碧玉流苏笛抵住她腰间,须臾间,袁冬月半身摔进他精壮有力的臂膀间。
她猛然睁眼,恍惚与祁寒对视,一阵温和雪松香萦萦绕入她鼻尖。
祁寒垂下眼睫,目中愕然。袁冬月这才细细发觉,那是一双生得极好的桃花眼,浅棕瞳孔水灵通透,纵他面无神色,却醉眸似微醺般。
祁政下意识朝前跨出半步,半抬的右手即刻僵住,细眯眼,又缓缓收回。
袁冬月慌乱站稳身子来,忙道:“谢秦王殿下。”
“无妨。”祁寒浅笑道,遂回头朝门外看去。
一侍卫慌乱跑进厢房,于祁政跟前作揖道:“禀告殿下,方才有一女子于厢房外鬼鬼祟祟朝屋内打探,属下已派人去追捕!”
“女子?宫外为何如此多刺客?”祁沅担忧道。
“正所谓,无事莫出宫。”祁寒道。
祁沅瘪瘪嘴,眸子忽又闪出光芒来,转身朝计分的小厮问道:“胜负可计算出来了?”
“回公主殿下,此番投壶比赛,乃秦王殿下胜出,积算最少者,乃──袁小姐。”小厮略有踌躇道。
袁冬月微叹一口气,输了投壶此等把戏倒不意外,好在胜出者并非祁政,她可不想跟他还有任何瓜葛。
想罢,她转身端起桌案上一盏醇酒,一饮而尽,待她放下杯盏,方才对上三人眼神。
“袁小姐当真豪爽。”祁沅甜甜夸赞道。
“臣女欠秦王殿下一个愿望。”袁冬月朝祁寒作揖道。
祁寒稍眨眼睫,注目她轻笑。
·
槐树绿影下,半开扇窗,两人窃窃私语。
“你确定没看错?”梁氏紧盯那人双目,眼神精溜,皱子里透着狠厉。
“千真万确,夫人。二小姐与太子殿下、秦王殿下,乃至文善公主同处一屋,瞧其情形,似──”那人右腿绑着纱布,面色甚是萎黄,口中只忽然顿住。
“似什么?”
“似,似交情甚好。”那人略有胆寒道。
“真想不到啊,真有点能耐──可又如何?骨子里的低贱,还想攀高枝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