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宁埋首于沈京洲身前,泪水染湿沈京洲的衣襟,深浅不一。
她轻声哽咽,捏着沈京洲的衣袖瓮声瓮气。
不知过了多久,虞幼宁才止住哭声。
她咽下口中的啜泣,细声细气。
“沈京洲,你怎么……”
一语未落,余光瞥见立在青松下的方丈和僧尼,虞幼宁双眼圆睁,急不可待推开沈京洲。
僧尼手持佛珠,僧袍落满雪珠点点,为首的方丈一身亮黄色的袈裟,领口绘有特制的图案。
佛珠串在手上,方丈双手合十,朝虞幼宁行了一礼。
虞幼宁手忙脚乱,耳尖红晕未褪,学着方丈行礼的模样,有样学样,生疏躬身回礼。
雪还在下,青石台阶上的方丈和僧尼踩着落雪,悠然离去。
雪落在他们身后,渐渐模糊了虞幼宁的视线。
九千九百九十个台阶落在朦胧雪色中,如高不可攀的青云路。
她想起从未向他人行过跪拜礼的沈京洲,想起他一步一跪,只为了还愿。
肩上忽的多出一身大氅,氅衣柔软温热,带着虞幼宁再熟悉不过的瑞麟香。
沈京洲低沉声音随着风雪落下:“走罢。”
竹骨伞挡在虞幼宁头顶,她转首往后望,重重台阶落在雪中。
山林悄然无声,遥遥闻得鼓楼传来的钟响,古朴醇重。
万籁俱寂,雪地一望无际,只有两道深深浅浅的脚印。
虞幼宁收回目光,悄悄拿眼珠子觑着沈京洲的脸色,欲言又止。
马车燃着氤氲的暖香,热气冲散了虞幼宁身上的冰冷寒气。
氅衣解下,抱在膝上。
虞幼宁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字正腔圆强调。
“多福都和我说了。”
沈京洲淡淡应了一声。
好似刚前去南山寺还愿的不是他一般。
虞幼宁着急,“啪”一声拍在沈京洲的手背上。
“你的腿……还好吗?”
脑子并未做过多的思考,虞幼宁迫不及待挽起沈京洲的长袍。
甫一碰到人,蓦地,沈京洲伸手攥住虞幼宁的手腕。
轻一用力。
虞幼宁整个人跌坐在沈京洲膝上。
她大惊失色:“沈京洲,你的腿还伤着……“
余音消匿在唇间。
马车外风声鹤唳,风雪低低呜咽。
顾忌着沈京洲膝上有伤,虞幼宁脚尖点地,支着身子。
少顷,双足无力泛酸。她再也撑不住,跌落于沈京洲怀里。
气息渐弱,鼻尖似有若无蔓延着淡淡的檀香,应是沈京洲先前在南山寺染上的。
马车还在山林驰骋奔走,虞幼宁一双小手抵在沈京洲肩上,怯怯声音从唇齿间艰难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