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血迹汩汩冒出。
沈京洲脸色阴沉,如笼着重重阴霾,他咬牙:“虞幼宁,谁让你自作主张……”
一只小手忽的攥住沈京洲的袖子,软绵无力。
沈京洲一时噤声。
虞幼宁疼得双唇泛白,没了血色。
“沈京洲。”
她眼中垂着泪珠,泫然欲泣,泪珠从眼角滚落,滑过沈京洲的广袖。
白日的格格不入和夜里的惊恐交织在一处,虞幼宁很小声很小声道。
“可以……先不凶我吗?”
虞幼宁好似看见了原主的记忆。
长而窄的甬道,日光满地。
宫人乌泱泱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瑟瑟发抖。
豆大汗珠从额角滚落,重重砸在手背。
膝上垫着瓷瓦子,裂开的瓦片露出斑驳的纹路,裂痕如檐下凶神恶煞的掌事姑姑,狰狞可怖。
满园静默无声。
遥遥瞧见从殿中走出的宫装女子,掌事姑姑脸上的严厉化成春风笑意,和蔼可亲迎上。
挽着宫装女子道:“这大热天的,娘娘怎么出来了?”
女子生有一双丹凤眼,通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三分娇嗔七分妩媚,纤腰袅袅。
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丽妃眉眼透着午歇后的慵懒餍足,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娇艳欲滴,如春日娇樱。
泥金真丝绡麋竹扇握在手中,丽妃抚过鬓间的雨镶红宝石簪子,娇靥落满笑意。
她吐气t如兰:“继续。”
不紧不慢的两个字落下,园中再次落下一声惨叫。
衣衫褴褛的嬷嬷躺在春凳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全身无一块是好肉,斑驳血迹流淌一地。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有看见。”
气息孱弱,嬷嬷有气无力。
园中噤若寒蝉,无人听清嬷嬷口中含糊不清的言语。
只知嬷嬷是给六公主带了闲书,惹了丽妃动怒,这才遭了杖打。
乌木长廊下掠过一道石榴红的身影,小姑娘云堆翠髻,点染曲眉。
“母妃,母妃我错了。”
隔着氤氲的日光,虞幼宁看不清虚小公主的相貌,只是听见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哀求。
树影斑驳凌乱,细碎日光穿过树梢,落在丽妃如玉的手指上。
她唇角挽起几分讥诮,不去看哭得将近断气的小公主,也不去看满园战战兢兢的宫人。
狭长的凤眸半眯,指尖轻抬。
立刻有宫人上前,死拉硬拽拖走伏在嬷嬷身上的小公主。
六公主不得丽妃宠爱,宫中人尽皆知。
无人敢替小公主说话,也无人敢忤逆丽妃。
暮色四合,乌金西坠。
园中的血腥味迭着落日余晖,久久盘旋在殿宇上空,经久不散。
黏稠恶心。
掌事姑姑小心翼翼搀扶着丽妃,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