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宁怔怔依言照做。
月饼是虞幼宁精心挑选的,味道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虞幼宁囫囵一口咽下,倏然瞳孔骤缩。
醉仙楼的月饼只在中秋夜售出,如今被她一口吞,沈京洲今年怕是无缘尝到了。
指尖尚且还有月饼的香甜,虞幼宁后悔不已,低声嘟哝。
“怎么办呢。”
沈京洲不语,默不作声笑望虞幼宁。
虞幼宁怯怯扬起双眸,她忽的往前半步,指尖勾住沈京洲的衣袂。
虞幼宁试探道。
“那我、来年再赔陛下一枚月饼?”
虞幼宁沾沾自喜。
如此,来年中秋,沈京洲又得陪着自己过节了。
倘或她再“不小心”吃了沈京洲的月饼,后年中秋,沈京洲亦得陪自己过节。
年复一年,周而复始。
往后中秋,虞幼宁都不会再是孑然一身。
虞幼宁豁然开朗,只觉自己真的是举世无双的一只聪明鬼。
沈京洲启唇轻笑:“不怕朕了?”
先前入殿,虞幼宁只是看了沈京洲一眼,吓得连近身都不敢。
“我……”
虞幼宁喃喃,“如若陛下不故意吓我,我也不会怕的。”
她知道沈京洲是故意的,虞幼宁心想,若是沈京洲不喜欢听“家人”两字,那她日后不说出口就是了。
她可以悄悄在心底将沈京洲视作家人,不让他知道。
秋夜萧瑟冷清。
风灌入殿中,横梁上高挂的掐丝珐琅缠枝莲纹灯笼随风曳动。
斑驳光影如涟漪,层层在沈京洲和虞幼宁之间荡漾。
沈京洲好似有过片刻的恍惚。
少顷,沈京洲喉咙溢出一声笑,笑声极浅极淡,如云蝶展翅。
“日后不会了。”
虞幼宁眼睛亮起,熠熠如星辉:“那陛下何时回宫歇息?”
她如今早已习惯有人陪自己就寝安歇。
沈京洲唇角挂一点笑,他身影懒散倚着青缎迎枕,广袖轻垂,透着随意散漫。
“殿下学过《礼记》,该知道‘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的道理。”
虞幼宁瞠目结舌:“可是、可是……”
勾着沈京洲衣袂的手指一点点松开,光滑的料子从虞幼宁手中滑落。
虞幼宁失望垂首敛眸:“那好罢。”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出自《上堂开示颂》)
虞幼宁一双弯弯笑眼如藏月:“既然如此,那我也陪着陛下好了。”
沈京洲落在扶手上的指骨一顿。
青花缠枝香炉青烟氤氲,御书房的烛火亮了半宿,生生不息。
多福拖着受伤的双膝,一瘸一拐行至御书房前。
沈京洲仍坐在宝座上,只不过此刻,他膝上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鬓松发乱,本来倚着案几小憩的虞幼宁,不知何时坠落在沈京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