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凝眸,缓慢和虞幼宁对上视线。
那双莹润空透的杏眸一如既往,浅淡瞳仁中映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虞幼宁愁眉不展,脸上的忧心忡忡作不得假。
沈京洲俯身垂首,薄唇落在虞幼宁眼睛、鼻尖。
他从不将手上的伤口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费心。
若不是怕虞幼宁害怕伤口的狰狞可怖,沈京洲连药也不想上,妄论吃药。
他漫不经心回着虞幼宁的话:“吃完了。”
虞幼宁眼眸骤紧。
沈京洲语气轻飘飘:“已经大好,不必再服药了。”
若真的大好,适才怎会对自己无动于衷。
沈京洲此举,和欲盖弥彰无异。
终究是难以启齿的事,想来沈京洲是讳病忌医,故而才不肯继续服药。
虞幼宁重重在心中叹了口气,望着沈京洲又忧心又无奈。
思忖半晌,也不知如何宽慰沈京洲。
一双柔荑抱住沈京洲,虞幼宁结结巴巴。
“还是、还是得遵医嘱。”
沈京洲淡声:“刘蔺看过了。”
虞幼宁猛地从沈京洲怀里扬起头,欲言又止:“刘太医、刘太医说什么了?”
她迫切想要知道刘蔺对沈京洲病症的诊断,又怕自己的迫不及待溢于言表。
虞幼宁缓缓坐直身子,她清清嗓子。
“若是有忌口的,也好让御膳房记着,往后我若是下厨,也可以避开些。”
沈京洲手臂上的伤口是如何有的,沈京洲比谁都再清楚不过。
刘蔺的话,沈京洲大多不曾留心记着。
他稍稍皱眉,沉吟片刻。
虞幼宁胆战心惊,以为是自己说的太直白了,戳到沈京洲的伤处。
她单手捏拳,斟酌着言辞:“若是记不住也无妨,改日再问刘太医便好了。”
“没什么要记的。”
沈京洲声音平静,“除了饮食清淡,没什么要紧的。”
但凡有伤在身,太医都会叮嘱让吃些清淡流食。
沈京洲这话未免敷衍。
虞幼宁不好在沈京洲的伤口上撒盐,只是又将沈京洲抱紧了些。
毛茸茸脑袋埋在沈京洲身前。
她柔声安抚:“会好的。”
秋霜凝重,萧瑟冷风中迭着丝丝缕缕别样的花香。
暖阁悄然无声,埋在身前的可人乌发蓬松,柔软的长发随意散落在沈京洲手中。
沈京洲倏然垂首,修长手指轻抚过虞幼宁的后颈,而后又稍稍站远了些。
他摩挲手中的青玉扳指。
凌厉剑眉下的眼眸深沉,似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沈京洲哑声:“我还有政务处理,殿下今夜不必等了。”
夜色苍茫,银白光辉曳在沈京洲远去的鹤氅上。
窗棱半支,秋风灌入,暖阁垂着的珠玉帘子相互碰撞,叮咚悦耳。
虞幼宁一手托着腮,目送沈京洲渐行渐远。
忧思如月光,悄无声息爬上虞幼宁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