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宁记性极佳,且她又不是不认识回地府的路。
沈京洲唇边笑意淡下,放弃同虞幼宁迂回委婉的说辞。
指骨在案上敲了一敲,沈京洲沉声:“虞幼宁。”
下一刻,唇角猝不及防落下温热一吻。
虞幼宁无师自通,双手撑在漆木案上,天真又懵懂。
空明澄澈的一双眼睛透着茫然和求知若渴。
虞幼宁声音很轻。
“……这样算吗?”
虞幼宁做鬼的经验丰富,追人的经验却是寥寥无几。
沈京洲微愣,而后扬了扬唇。
他一手按住虞幼宁的后颈,一贯的强势冷硬,不容置喙。像是耐心十足的夫子,沈京洲言传身教。
喑哑笑声低低落在虞幼宁耳边。
“殿下是胆小鬼吗,怎么胆子只有这么一点?”
虞幼宁身子一僵。
“胆小鬼”三字,犹如晴天霹雳,在虞幼宁耳边骤然乍响。
秋月如霜,风声簌簌。
虞幼宁一双杏眸圆睁,骤紧的瞳孔映着沈京洲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
虞幼宁到底是藏不住事的。
所有的心事在这一刻无处遁形,大剌剌摆在沈京洲眼皮底下。
沈京洲唇角上勾,长指落在虞幼宁后颈,不轻不重捏着。
虞幼宁期期艾艾,眼中揣着十足的忐忑不安和小心翼翼。
“那陛下觉得……胆小鬼如何?”
秋风摇曳,残花满地。
月华如练,玉兰绕墙。
虞幼宁听见风声,听见廊檐下宫人衣裙窸窣,细碎的脚步声。
再往后——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朦胧水雾在眸中凝聚,低t低的哽咽声揉碎在风中。
不同于虞幼宁先前的浅尝辄止。
沈京洲强势不容抗拒。
虞幼宁双眼渐渐失神。
空中遥遥传来钟鸣鼓响,虞幼宁无力跌落在沈京洲怀里。
如一片轻盈松软的羽翎。
绛唇映日,薄透红唇莹润光泽,园中灿若晚霞的红枫也不及半分。
纤长睫毛水雾潋滟。
沈京洲垂眸,指腹轻轻掠过的的眼睫,似是在数清虞幼宁眼睫的多与少。
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晦暗深邃。
忽的,虞幼宁听见沈京洲极轻极轻的一声:“尚可。”
魂魄归位。
半晌,虞幼宁后知后觉,沈京洲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那一问。
中规中矩的答案,沈京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虞幼宁愁眉深锁,一点愁思点在拢着的眉宇间。
沈京洲哪哪都好,可惜眼光差了点,不识璞玉,竟瞧不出胆小鬼的好。
沈京洲缓声:“虞幼宁,胆子可以再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