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躬身,转过屏风,当着虞幼宁的面撤下冰酪。
虞幼宁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咬碎口中的冰酪。
嘎吱一声响,如同在向沈京洲示威。
刘太医汗流浃背,欲言又止:“陛下,这……”
沈京洲挽唇轻笑:“继续。”
那一笼屉蟹黄汤包终还是落入虞幼宁腹中。
夜已深,院中树影婆娑,雨霖脉脉。
宫人移灯放帐,伺候沈京洲盥漱。
轻柔松垮的赤金广袖宽袍加身,沈京洲手执书卷,借着透亮铜镜,目光悠悠和虞幼宁对上。
虞幼宁窘迫移开目光,又缓慢转回脑袋,她支吾着开口,委婉提醒。
“陛下,夜深了。”
”嗯。”
虞幼宁坐在梅花式圆几上,目光犹疑,半晌才小声道。
“你……不回东院歇息吗?”
殿中落针可闻,烛影绰绰,无声无息。
许久不曾听到沈京洲的回应,虞幼宁悄悄抬起眼皮。
沈京洲一双眼睛似笑非笑:“虞幼宁,你当朕是送膳食的宫人?”
虞幼宁可没这样的胆子,她脱口否认:“我没有!”
话落,又低低补上一句,“你其实可以、可以让多福公公送的。”
沈京洲轻哂:“他是你的宫人?”
虞幼宁摇摇头。
她其实想说其他宫人也可以的,伺候沈京洲的宫人不止多福一人,无奈虞幼宁只认得多福,遂作罢。
讪讪垂着脑袋。
宫人轻手轻脚入屋,取下榻前高挂的镂空雕银香熏球,重新添了香饼。
虞幼宁鼻翼微动,惊讶宫人添的不再是鹅梨帐中香,而是沈京洲常用的瑞麟香。
虞幼宁只当是为着沈京洲今夜歇在此处,并未多想。
踩着羊皮褥子行至榻前,虞幼宁又默默往后退开两三步。
倘或沈京洲真的要和赵二小姐成亲,那她只怕也不能再同沈京洲同榻了。
虞幼宁不动声色往后退开。
淡黄光晕笼罩,虞幼宁白净的一张娇靥蒙上胆怯之色。
沈京洲抬眸,视线似有若无从虞幼宁脸上掠过。
虞幼宁心惊胆战,飞快从榻上抱起迎枕,蜷在怀里。
“我、我去外间睡。”
话落,虞幼宁慌不择路转身。
紫檀多宝槅挡在眼前,尚未来得及多走两步,身后蓦地传来“咚”的一声。
很轻很轻,似是玉坠磕到案几。
寝殿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光影如烟雾蒙落在虞幼宁四周。
一颗心惴惴不安。
她僵硬着身子,一点点扭过头。
沈京洲坐在斑竹六角椅上,那张脸还是淡淡,他手中握一枚汉白玉如玉佩。
眸光清冽平和,明明唇角仍挽着笑,虞幼宁后背莫名生出阵阵凉意,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