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灼热,裹挟着醇厚的酒香,铺洒在沈京洲掌中。
指尖不动声色往里蜷缩,只一下,又舒展。
沈京洲眸色波澜不起,他垂眼,面不改色看着在掌心嘀嘀咕咕的小醉鬼。
虞幼宁酒量浅,一点点黄酒都能醉得找不着边,她絮絮叨叨。
脸上的红晕灼热更甚,虞幼宁贴贴沈京洲泛凉的手心。
“虞幼宁……不,我是一个坏东西。”
醉得迷糊,她还记得自己本是一只无处可去的胆小鬼,而不是前朝公主虞幼宁。
沈京洲轻哂。
虞幼宁从沈京洲手心扬起小脑袋,柳叶眉不悦蹙起:“……你不信?”
凶巴巴的,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猫,可惜爪子软绵绵,半点也不锋利,伤不了人。
沈京洲从善如流:“朕信。”
虞幼宁心满意足,又开始埋头念叨:“我、我还是个骗子,骗了很多很多人。”
沈京洲眸色一冷,哑声:“……什么?”
托着虞幼宁的手指缓慢往后移,沈京洲捏着虞幼宁的后颈,一字一顿。
“虞幼宁,你骗了什么?”
“我、我……”
泪眼婆娑,虞幼宁抬起一张小花脸,长睫上垂着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坠落,砸在沈京洲手背。
她轻声啜泣。
“我、我有罪。”
“我……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罪恶昭着。”
脑袋一点点往下垂落,虞幼宁一点一滴数落自己的罪过。
她晕乎乎,脑子不太清晰,只记得往日地府对恶鬼的判词,顺嘴搬来一用。
忽的偏头,倒在沈京洲肩窝上。
“我……骗吃骗喝了。”
青石甬路,苍苔浓淡。
窗外竹影摇曳,窸窸窣窣的影子倒映在纱屉子上。虞幼宁一张脸落在斑驳光影中,她挨着沈京洲的肩窝,泫然欲泣。
眼角的绯红不知是醉态还是委屈。
三根手指伸至沈京洲眼前,虞幼宁嘀嘀咕咕,抱着沈京洲的袖口哽咽。
“我还骗了陛下……三只醉蟹!”
“足足有三只呢!”
“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替我剥的。”
虞幼宁嘿嘿笑道,眼中迷离,醉态尽显。
倏尔又双手捧住脸,愁容满面,“骗子、骗子会被抓去浸猪笼吗?”
虞幼宁晃晃脑袋,“我不想被浸猪笼。”
沈京洲讳莫如深垂望虞幼宁,捏着她后颈的手指改而去擎茶盏。
虞幼宁小声絮叨。
众所周知前朝六公主的母妃与他人私通被赐鸠酒,而妇人私德有亏与他人有染这事在民间多以浸猪笼处置。
“浸猪笼”三字,只怕是宫人背后乱嚼舌根,亦或是故意当着虞幼宁的面嘲讽,她才会以为做了错事都会被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