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沈京洲也案牍劳形,过劳猝死……
虞幼宁晃晃脑袋,努力将那猝死鬼从自己脑中甩出。
她轻手轻脚掀开帐幔,脚尖落地,不出声响。
外间的书案上仍垒着如山的折子,掺杂着暗卫送来的密报。
沈京洲刚登基不久,恰逢新旧更迭之际,朝中两派争得头破血流。
沈京洲故意撒手不管,任由新旧两派相斗。一身白狐裘轻披在肩上,沈京洲凝眉闭目。
月上柳梢,明亮的月光犹如潮水。
沈京洲薄唇紧抿成一道直线,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
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几近冷白。
眼前晃过大片大片赤红的血腥,头疼目眩。
倏尔,身后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脚步声是刻意地压低,连气息也屏住了。
沈京洲眉目一凛,他脸上仍是半点表情也无,只是掩在袖中的手指悄无声息抚过袖箭。
狠戾在眉心一闪而过,指腹抚上袖箭的那一刻。
蓦地,一阵熟悉的瑞麟香拂过。
那是在沈京洲寝殿待久才会沾染上的熏香。
戾气渐退,紧绷的肩颈舒展。
沈京洲默不作声调整气息。
烛光摇曳的殿中,虞幼宁蹑手蹑脚踱步至沈京洲身后。
一袭白狐裘曳地,虞幼宁踩着细碎光影,轻伏在沈京洲身侧。
她屈膝半蹲在太师椅旁,眉目是止不住的忧心忡忡。
太师椅上铺着明黄软席,沈京洲一手扶着眉心,眉眼淡漠平静。
浅薄光影落在沈京洲身后,他好似谪仙一般,不染一星半点世俗的腌脏。
虞幼宁一手捧着脸,一手轻轻伸至沈京洲眼下,而后无声吐出一口气。
“还好没死。”
倘若沈京洲死了,虞幼宁只怕又要过上饥寒交迫的日子,连糖画都没得吃。
虞幼宁双手合十,学着平日众人求神拜佛的样子,悄悄为沈京洲祈祷。
“……长命百岁?”
虞幼宁念叨一半,忽觉不对。
若是自己活到一百二十岁,而沈京洲只活到一百岁,那岂不是自己还要挨饿二十年?
虞幼宁忙不迭收回自己的祷告:“不要长命百岁了,还是比我多活一年好了。”
这样还能为自己多烧点纸钱。
虞幼宁美滋滋想着,她果然是只聪明鬼!
虞幼宁自顾自小声嘀咕着,忽而又将脑袋往前凑了凑,目不转睛盯着沈京洲垂在扶手上的袖口细看。
袖口乃是用金银丝线绣成的祥云纹,处处尽显奢靡华贵。
虞幼宁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指伸过去,同沈京洲的掌心隔空贴在一处。
沈京洲手指修长,一手握住虞幼宁的柔荑绰绰有余。
深怕吵到睡梦中的人,虞幼宁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虚虚比划着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