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永宁府的请柬出,出入永宁府的工匠、帮工也渐渐少了,全府大扫除后张灯结彩,贴上大红喜字,红红火火,挂上了大红花、大红绸、大红灯笼,红红火火,一派新气象,一扫往日的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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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全城戒严,街道整顿并打扫,据说国主要亲自主婚,为新人送祝福,除了这个外,人们还听说新郎已经在府上了,至于是什么人,长什么样,众人也不清楚。
第七日,众人终于得以一窥传说中的美男子了。
这日,府上各宾客来往穿梭,将贺礼不断的送进府中,府外车水马龙,小厮们不停的安排马车停靠,忙的满头大汗,上官巽八年来神龙见不见尾,成亲只请了沈家,龚奇求和天机阁的才子才女们,来的最多的是与邢妱有关的人,包括柳若寒、立静凝、范无赦,还有皇城三贵女甘有宁、杜凌然、檀芷郡主等,一时贵客盈门,紫珊因为被邢妱偷偷派往桎梏城挖金,这次便没有回来,但也给她留了喜糖。
上官巽没什么要准备的,独自一人避开热闹,到大后院的竹林中静立,龚奇求今日确有点事,需要找上官巽定夺,在永宁府寻了一圈不见人,便大着胆子往大后院竹林中去。
龚奇求在上官巽和区灵山的成就下已经是皇城中响当当的名人了,他的行动,很快引起旁人注意,与他有些交情的人想跟他寒暄客套几句,就跟在他身后,随了一路,进入大后院时,却见他恭敬谦顺的向一个男子请示什么,那男子面容俊朗,身材高大魁梧,神情自若,凌然独立于竹林间,像从天上来的一般,英武非凡,气质决然,自此,民间对王夫的样貌有了描述。
第八日,成亲的日子到了,邢决在黄昏时匆匆赶来,亲自主婚,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在永宁府上,邢妱处理完剩下的公务便自己到指定的房间梳妆打扮,妆定后小坐了一会儿便到了吉时,黄昏时分,她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到喜堂,喜堂内,朝中的几位重臣已在大堂的两侧就坐,皇帝和皇后正坐于正堂前。
堂前的天地桌两边点了一双红烛,桌上是各类意义吉祥的坚果,以及象征三媒六证的斗、称、尺。
被国主钦点为今日司仪的立静凝,正手拿喜帖,双手交叉着站在堂前,她注视着门口,等待新人的身影出现,清丽脱俗的面容像覆了一层冰霜,没有半点喜庆,仿佛主持的不是婚礼,而是准备升堂。
一声“新人道”的吆喝声落后,新人走了进来,因周大周女子不必盖盖头,也不用遮面避客,当她一身华服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暗红色的广袖飞肩龙纹长裙,头上的龙样饰,都是身份的象征,不怒自威的凤眼既有撩人心弦的魅惑,又有拒人千里的冷漠。
邢妱看向上官巽,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闪过惊艳之色,转瞬间又暗了下去,变得漠然,邢妱心情也跟着一沉。
立静凝一声道:“请新人上前”
新人走上堂前,众人纷纷夸赞这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男帅女美,新郎脸上既不喜悦,也不惆怅,眼里是心无外物的空洞,大家只知道新郎叫钟离易阳,住在区灵山,是区灵山的当家人。
待新人走到邢诀面前,立静凝黑着脸念道:“维,壬寅年庚戌月甲寅日依岁之证,以月之令,新娘邢妱,新郎钟离易阳,正婚庆典,吉时。两心相契,同结白,一堂缔约,今世不离。此日凛冬散尽,星河长明,花好月圆正此时,谨以白之约,红叶之盟载明雁谱。奉天之作,秉地之和,顺祖先亲人之愿,从两人之意。于满堂宾客前,结为夫妻。行婚姻大礼,盟誓于天地祖先,见证。一拜天地!”,两人转身向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两人对着皇帝皇后和父母牌位拜了拜
“夫妻对拜”,互相拜了拜
立静凝宣道:“礼成~”
仪式一成,众人纷纷出喜堂入席,邢妱领着宾客入席,上官巽则坐在喜堂上喝茶,安静淡漠,与外面欢天喜地的氛围形成两个对比,正黯然之际,目光不经意瞥到门外,正见杜凌然和檀芷三人蹑手蹑脚的过来,扒在门边窥视他。
檀芷道:“乖乖,这比沈玉还一表人才”
杜凌然道:“八年前我们就见过他,卿儿也见过,想不到卿儿以前胆子那么小,居然敢跟邢妱抢男人”
檀芷疑惑道:“所以,邢妱不是夺人所爱?”
杜凌然道:“自然不是,不信你问甘有宁,我们打八年前便察觉王夫会是此男,曾在府上与王夫有过一面之缘”
檀芷想自己和甘有宁也深受谣言所害,便唏嘘感慨道:“人言可畏啊”,这时邢妱席间与人客套的声音远远飘来,两人赶紧退下去。
席间,邢妱举杯与众人同饮,对众人祝福表示感谢,上官巽在喜堂里头听着她承诺与自己白头偕老,三年抱两,他思绪飘得很远,远到二十几年前相识的时候,从心动欢喜到爱恨交织,从恩情到仇怨,又爱又恨辗转蹉跎,真是世事无常……。
他思绪收回来,忽听得嘈杂声中似夹着刀剑出鞘的声音,他走出了喜堂,见邢妱端着酒和宾客对饮,忙的不亦乐乎,他一出现,众人便仿佛同时收到什么指令一般,一致朝他望过来,邢妱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自己,集体怔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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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袂在风的吹拂下的上官巽有一种神采飞扬的沉寂感,高大的身形,沉稳的气质,伟岸如神仙临凡,使得所有人都光芒黯淡。
宾客回过神来无不感慨一番:“王夫真是器宇轩昂啊……”,现场继续一片喜庆的嘈杂。
上官巽眼神扫了一场,终于在一个倒酒的宾客身上现端倪,那人眼神飘忽,举止闪躲,面色紧张拘谨,正慢慢向邢妱靠近,邢妱端着酒杯仍专注的和宾客交谈,没有感知到身边的危险。
上官巽一直盯着那个倒酒的,不想刺客不止一个,离邢妱最近的刺客已经拔刀向她刺去,上官巽脱口急道:“邢妱小心!”,奈何已躲闪不及,邢妱被刺中左腹,她忙往后退几步,闪身游移到刺客身后,夺下他的刀往他的脖子狠狠一抹,刺啦一声,一抹血泼向桌面,尸体砸在菜肴上。
席间有人吓得一声惊呼:“杀人了!杀人了!”
一时间众宾客恐慌哗然,全场乱作一团,尖叫声,呼喊声,碰撞声,瓷碗的碎裂声……混成一团,蝶伶和扶花带着一众丫鬟小厮,把宾客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席间二十多个宴席的帮工,同时亮出兵器,走进邢妱,上官巽正在给邢妱查看伤势,二十几个小喽啰,对于两人来说都不算多大的事,上官巽淡漠道:“看来你最近得罪了不少人……”,说完他又道:“皮肉伤,没伤及内脏”
这时外面的禁军已经进来,将二十多个喽啰团团围住,擒了出去,扶花带着丫头小厮出来,将现场的凌乱狼藉收拾齐整,待一切就绪,伶蝶便领着宾客出来,继续吃席。
宴席进行到一半,两人边被簇拥着入洞房。
门一关,喧闹被隔绝在外,剩尴尬的两人,桌上放着合卺酒,一个葫芦一分为二,中间连着一条红线,只要喝了酒,两人便正式连为一体了,同甘同苦,患难与共。
上官巽道:“你的伤,我帮你上点药吧…”
邢妱坐下道:“不碍事,王夫,我们拜堂了,以后就是夫妻了”,说着,拿起合卺酒,递一半给他道,上官巽凝视良久,才缓缓接过去,一饮而尽,邢妱知道他还是不大情愿,看着时候还早,外面那么多客人,于是道:“我出去招待客人,你累的话,就先休息吧”
上官巽沉默不语,不等他说什么,邢妱已经开门出去了。
这时邢决已经起驾回宫了,台上唱着《花好月圆》的戏,请的是名伶班绝颜,班绝颜如今已经是区灵山麾下的人,没了梅子青,她便是天下第一名伶,如果说梅子青是浪得虚名,那这位完全经得起戏迷的考验。
台下的人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的戏,邢妱觉得没什么乱子,自己的排场话会打扰了别人兴致,便拿上一壶酒和一酒杯,独自在角落里喝酒听戏,偶尔有经过的宾客与她敬一杯,祝福几句。
这一情形被席上的檀芷看在眼里,想她邢妱成亲不在新房内耳鬓厮磨,却出来喝闷酒,这让檀芷往她很情愿的方向想,她和邢妱本来就不对付,却又没她能耐,没她成功,如今看她这情形,她在情爱上和自己一样是个失败者,想到此处,檀芷心里一下子痛快起来了,越想越兴奋,脸上的沉郁的表情渐渐舒展,变得愉悦快乐起来。
正乐的上头,邢妱身后出现一个影子,魁梧高大,沉稳伟岸,面容虽隐在黑暗中,却也看得出轮廓,檀芷不禁悸动连连。
只见他站在邢妱身后,背着手,什么也不说,和邢妱一样,静静的往戏台上看,现场所有女眷的目光都朝他瞥过来了,气氛一下变得很奇怪,方才拜堂时,大家不敢直视皇族,如今在偷偷扫视一下便挪不开眼,眼中充满着惊艳和羡慕,檀芷怎么也不是滋味。
此时台上的戏唱到高潮,大家却已无心看戏,都关注这一对悦目的神仙璧人,一个半臀坐着,手中拈着一杯酒,悠然自若,一个背对着手,站在身后,专注的看着台上的戏,神情严肃,男子宽阔的胸膛将女子衬的娇小玲珑,像一面坚实的保护墙,两人一松一紧,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让人好像突然明白幸福的样子。
两人没有言语交流,却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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