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保国他爹是机械厂的保全工,张九月她爹是机械厂的党委书记,后来去了财政局当局长。
两家人以前是对门邻居。
余保国和张九月从小就要好,用个老词儿形容就是“青梅竹马”。可惜张九月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她家就搬走了,因此余保国伤心了好长时间,好在上学时他俩分在了同一所小学,还是同班。也许是惯性使然,余保国和张九月在班上最要好。潜移默化中,余保国拿张九月当自己的亲妹妹,时时处处护着她。
张九月上高中的时候,余保国成了钢厂轧钢车间的炼钢工人,虽然二人没有明确恋爱关系,但彼此都有这份心思。
二十五岁那年,张九月忽然就开始躲着余保国,后来余保国打听到,张九月跟一个南方来这边开美容院的秃顶男人好上了……那些日子,张九月在余保国的眼里就是一只“鸡”。他本来不喝酒,从那以后就染上了喝酒的毛病,喝醉了就在心里骂张九月,鸡,得了杨梅大疮,嫁不出去,早晚烂死。
当余保国得知张九月嫁给黄金彪之后,不骂她了,心里怏怏的,感觉鸡也有鸡的福——黄金彪是个很有名的导演。
唐明清在手机那头埋怨余保国背后议论人不好,余保国想用自己和张九月的事儿来“刺挠”他一番,被唐明清的一句“你这纯属嫉妒”,打哑了火。
挂断电话,余保国看着一身名牌,器宇轩昂的黄金彪,心里正在泛着酸,看见张九月从一个电梯口走出来,直奔急诊室这边,一下子愣住。
张九月没有看见余保国,跑过来,一把抓住黄金彪的手:“黄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黄金彪扫一眼一脸窘迫的余保国,摇着手说:“活蹦乱跳的,能出啥事儿?也就让一个叫余小秋的同学砍了两刀。”
余保国连忙插话:“这事儿也有原因……”
张九月把头转向余保国:“你是……呀,你是余保国!”
余保国嘴里尴尬地“哎哎”着,脑海中浮出一段往事。
1991年初秋的一天下午,张九月和余保国裹挟在一群放学的学生中走出校门。黄金彪从一棵树后跑出来,将一个点燃的爆仗丢进张九月的上衣斗篷,嗷嗷叫着跑远。爆仗在张九月的斗篷里响了。张九月吓得一跳,扭身抱住余保国。余保国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冲着这边坏笑的黄金彪,拍拍张九月的后背,拔腿追向黄金彪。黄金彪甩着书包,“迎战”余保国。余保国躲闪着黄金彪抡过来的书包,瞅个空挡,一拳将他击倒。
发现张九月看余保国的眼神有些异样,黄金彪拍拍张九月的胳膊,问:“你俩认识?”
张九月不回答,看着余保国,眼圈泛红。
余保国心里发毛,不敢看张九月,冲黄金彪笑一笑:“我是余保国。刚才我认出你来了……”
黄金彪摇摇手,盯着余保国的脸,仔细端详:“好嘛,还真是你……咱俩可是小学同学。不过那年你一拳打断了我的鼻梁骨,我可记着呢。”
余保国偷瞥一眼张九月,心虚地对黄金彪说:“那天咱们刚上初中……学校也处理我了,我再也没上学。”
黄金彪悻悻地一笑:“是劝退,罪有应得。”
张九月拧一下黄金彪的胳膊,对余保国说:“保国,咱俩得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你这是来看病人的?”
余保国不敢正面回答,嘴里一个劲地“啊啊”。
黄金彪拽过张九月,指着余保国说:“他儿子就是砍咱儿子的那个余小秋。”
张九月浑身一颤,劈胸揪住余保国的前襟。
余保国要去掰张九月揪着自己前襟的手,迟疑一下,又把手放下,挓挲着胳膊,一脸尴尬地看着张九月。
张九月皱眉瞅着余保国的脸:“我不跟你叨叨,事儿在这摆着。我不多要,你赔偿黄斌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二十万,否则咱走法律程序。”
余保国吃惊地张大嘴巴:“啥?二十万……哎呀,你,你这是……你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嘛!”
张九月松开揪着余保国前襟的手,要走:“那你就让余小秋等着***的传票吧。”
余保国拦住张九月:“咱再商量商量。”
“我跟你讲,这不是菜市场买菜!”张九月指着余保国的鼻子,放慢语气,“你算算坐牢合适还是赔钱合适。”
“不是,九月,咱俩……”
“您还甭跟我提咱俩当年那事儿,咱面对现实!现实是你儿子把我儿子砍了,你就得作出赔偿,别的免谈。”
“我没说不赔,我是说你这张嘴就要二十万……”
“二十万多吗?要是你儿子去坐牢,毁了前程,二十万块钱买得回来买不回来。”
余保国盯着张九月倔强的脸,咬咬牙,一跺脚:“行,砸锅卖铁,我赔你二十万。”
张九月迎着余保国的目光,一哼:“啥时给?”
余保国思考片刻:“仨月行不?”
张九月:“十天!十天内我拿不着钱,你带你儿子去***,我和黄斌在***等你!”
余保国冲张九月陪个笑脸,想说什么又打住,笑容熄灭,心里发酸,恍惚看见余小秋在监狱隔着铁窗,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
张九月没有想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黄斌正握着一把匕首,到处寻找余小秋。
小说《涉嫌犯》第二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