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觉得,这简直就和?小时候,她偷偷溜到荷塘里摘莲蓬,蹭了一脸泥水被阿爹训的画面一模一样?!
也和?读书时藏在?书后偷偷睡觉,结果?打翻了砚台睡了一脸墨汁,被女夫子拎着衣领擦脸极其相似,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羞耻感。
“哦。”宋矜缩了手。
谢敛似乎又笑了,她一下子恼了。
宋矜就只往旁边挪了挪,非要?弄清楚,到底怎么生火。
但厨房本就小,灶膛前也就那么大一块地?方,还堆着许多柴火。谢敛有些无奈,却也由着她,只自己在?她身侧蹲下,抽出被她塞满的柴火,重新生火。
谢敛做惯了这些,不过片刻便冒起火花。
暖黄的火光照在?女郎雪白?的面颊上,纤长眼睫投下片漂亮的阴影,在?她睫羽轻颤间明灭。女郎乖乖坐着,脸上还有些灰,仿佛十分端正,但又藏着难掩的好奇。
实?在?有些怯怯的可爱。
谢敛不觉眸光带了两三分笑意?,但很快消散。
“冷么?”他问。
女郎想?了想?,将双手探到灶膛口,点头:“有点。”
谢敛便起了身,与她说道:“不要?将柴火塞得太满,最好架起来,底下留出空地?。也别等都烧过了,否则新的柴火烧不起来。”
他那位新婚的妻子应下,十分听话。
锅内雪白?的雾气咕嘟咕嘟腾起,带着米饭香味。
女郎打了个呵欠,靠着烤火。
她脸颊白?皙、乌发迤逦,被火光暖得懒洋洋的,又安静又干净。
谢敛收回了目光,专心做饭。
原本打着盹儿的女郎抬起脸,又好奇看着他。
似乎纠结了一会儿,忍不住盯着他切菜的手,问道:“谢先生不是读书人吗?我听闻,先生是在?翠微书院读的书。”
谢敛手臂微顿,面色平静。
他略措辞了会儿,才如实?告诉她:“我是被驱逐出族中的孤儿,流浪过几年?。后来虽然受老师资助,但老师去得早,留下阿念无人照顾,只有我能做照拂。”
只是出仕后,这些过去便少有人提及。
非要?说起来,众人也只记得十七岁连中三元的少年?郎,掀起皇陵案与政变风波的狠辣佞臣,没?人记得曾经的谢含之?。
“抱歉。”女郎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解释,“我以为你是跟着秦先生……”
谢敛垂眼看她,她神情恹恹,似乎还有心事。
他猜不出她的心事。
略顿了顿,谢敛还是说道:“秦先生待我很好,曾有意?让我承他的衣钵。”
女郎眼睫微颤,她欲言又止。
谢敛有些不明所以,却直觉希望她能问出来,不觉心口微沉。他的注意?力落在?她身上,手背被油溅了一下也未曾察觉,半晌才擦了擦。
但她目光游移不定。
好半天,才轻咬着嘴唇,语调有点儿闷,说道:“阿念一直与你在?一起吗?”
破掉的窗子陡然掉在?地?上,散了架。
风吹进来,煤油灯骤然变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