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日,连蛋糕都极少出现。但此时冰箱里冻着一个冰淇淋蛋糕,不久之后贺方也提了一个过来。
贺方人还没跨进门框,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吹气球怎么不等等我!”
褚宜站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关节,迎上去接过他提着的蛋糕,努努下巴说:“别急,多着呢,你接我的班,慢慢打。”
贺方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拿起打气筒。褚宜将字母形状的气球按照顺序贴在墙上,她不够高,便喊李雾山过来贴。
“生日还要自己贴气球啊,”李雾山踮着脚小声嘟囔,贴完一个回头问褚宜,“歪了没有?”
指导完两人干活儿,褚宜把李小毛放了出来,自己和李雾山去厨房准备今晚招待客人的晚餐,让闲着没事的贺方带孩子玩儿。
贺方和李小毛也是老相识,相处十分愉快,人和狗一起发出快乐的怪叫,惹得做饭的两人不时回头看。
“你别逗它叫,一会儿邻居来敲门了!”褚宜插着腰呵斥。
贺方半躺在地上,李小毛趴在他胸口。
“我们小毛今天高兴啊!亲爹过生日,干爹来看它,多开心啊是不是小毛!”躲过小毛伸过来的舌头,贺方说道。
褚宜过来把小毛从他身上推开,说:“还干爹呢!来蹭饭生日礼物都没带!”
贺方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指了指吧台上的蛋糕:“我带了蛋糕啊。”
“那是晓瑄买的让你顺路去取,别当我不知道!”
贺方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李小毛弄乱的头发,试探地说道:“要不?我给李雾山年终奖加倍?”
褚宜一时无语,狠狠地看了贺方一眼,扔下一句“丑陋的资本家”,转身走了。
回到厨房,她凑到李雾山耳边问他:“你年终奖多少?”
李雾山处理着手上的食材,没抬头就笑了,说:“挺多的。”他听到了刚刚两人的对话,瞟了一眼正和李小毛打成一片的贺方,迅速扭头在褚宜脸上亲了一口。
褚宜瞪大了眼睛,也望了眼贺方的方向,这才浅浅地笑了,说:“开放式厨房就是这点不好。”
“确实,”李雾山同意道,他把头转了回去,却将侧脸贴得离褚宜更近。无需暗示,褚宜在他脸上也啄了一口。李雾山这才满意,继续切他的菜。
降温之后日落得更早了,朋友们陆续到达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晓瑄穿着件红色的斗篷,挽着贺正进了门。他们结婚不过半年,依然蜜里调油。除这几个人外,李雾山的两个大学室友也来了,褚宜已经见过他们了。
大家各自提着礼物,晓瑄夫妇带了两瓶红酒,说用来煮红酒,被褚宜果断拒绝。开什么玩笑,这酒的价格,用来煮简直是暴殄天物!她小心翼翼地收进柜子里,生怕晓瑄趁人不备倒进锅。
李雾山的两个室友一个给他送了最新的游戏手柄,另一个送了键盘。李雾山不太玩游戏,但褚宜玩。看着两眼放光的褚宜,李雾山接过礼物,发自内心地说了句谢谢。
准备了一下午的晚饭自然是让所有人都大快朵颐,餐后大家喝着热红酒,褚宜从冰箱里取出蛋糕,众人围着李雾山站成一圈。
蜡烛的火光在香草冰淇淋洁白的表面上跳跃,褚宜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袋子。
李雾山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触手柔软,是一条深灰色的围巾。
“以后戴这个吧,别戴那条了。”褚宜的声音略显无奈。
贺方忽然扑哧一笑:“我就说他怎么一直戴那条丑围巾,猜就是你织的。”
褚宜觉得丢人死了,瞪向贺方让他闭嘴。
李雾山的手轻轻抚摸着围巾表面,冲褚宜笑得温柔,说:“谢谢褚老师,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织的那条。”
褚宜的面色突变,一把从李雾山手里拽过围巾,没好气道:“这也是我织的!不要算了……”
李雾山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
“你什么意思?我还不能进步了?”褚宜还挺委屈。她想给李雾山一个惊喜,这些日子在学校除了上课备课就是在跟其他老师学织围巾,不知道拆了多少次才织成现在这样。
李雾山很快反应过来,揽过褚宜的腰,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小声给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你织得太好了,我还以为是买的。”
褚宜倒也不是真生气,手偷偷在身后爬上了他的腰。
“行了行了,蜡烛还吹不吹了?”晓瑄等着吃蛋糕,打断他俩腻歪。
“先许愿。”褚宜提醒道。
李雾山却清了清嗓子,说:“等一下。”
大家都安静地望向他。他的恋人、朋友以及上司,围成一个暖意融融的圈,微笑着环绕着他。
“在许愿之前,我想先谢谢大家过来陪我一起过生日,这应该是我最声势浩大的一次生日了。”
“去年生日,我是和李小毛一起过的。没有蛋糕,也没有蜡烛,但是我许了一个愿。很幸运地,这个愿望实现了。”
“我的愿望是,我想再次遇到你。”
李雾山看向褚宜:“当时我觉得,如果这辈子的运气都用来实现这个愿望,也很值得,但现在我好像有些贪心了,我还有其他的愿望想要实现。”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对着这轻颤着的火焰说出了自己贪婪的愿望。
再睁眼的时候,为他完成上一个愿望的人轻轻吻上他的唇。
他们一起吹灭了蜡烛。
火光熄灭,李雾山听到黑暗却温暖的空气中传来褚宜的声音,像从遥远时光里传来的书信,又像是此时此刻彼此坚定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