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快进来!”
话音未落,竹条帘子便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看着浓眉大眼儿的军人热情的带着些许山西口音招呼道,“你就是卫燃?快快快!看看这俩你认不认识!”
弯腰钻进这还算阴凉的房间,卫燃在看到房间里另外两个站起来的年轻人时不由的一愣。
这俩人各自穿着一套新军装,每人的胸前,还都有一条九龙带,而且还各有一支盒子炮。
左边那人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身上还自带着书卷气,右边那人的气质却是截然相反。
“卫大哥!”这俩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同样的称呼。
“随。。。小李!”
卫燃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一把将李随安搂在了怀里——他总算见到曾经见过的人了!而且他还认得自己!
“还有我呢!”赵金玉哈哈大笑着说道。
和白光之前相比,这赵金玉不但身体壮实了许多,就连个子都高了能有大半头的样子。
至于李随安,他和记忆里的模样相比,同样要壮实了一些,同时身上那股子书卷气虽然仍在,但却已经淡了许多。
“你小子的伤好了?”卫燃惊喜的问道。
“好了!养了大半年总算是好了!”
赵金玉说着,已经解开他的九龙带,又解开扣子,展示着他肚子上愈合之后留下的那道恐怖的伤疤,“啥病根都没留下!”
“你呢?”
李随安也跟着问道,“卫哥,你咋活下来的?”
闻言,卫燃不由的一颤,故意用当初在滕县时被机枪扫断过的左臂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见他根本没什么诧异之色,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他已经猜到,自己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那金属本子小小的改动了李随安的部分记忆。
“我藏在尸体堆里活下来的”卫燃叹息道。
“我三哥他。。。”
“他。。。他没能活下来”卫燃叹了口气,“他和鬼子同归于尽了。”
一时间,这并不算大的房间里也安静下来,那个浓眉大眼的军人却默不作声的离开,在门外朝着带卫燃来的那名士兵低声吩咐了一句。
“没事,没事。”李随安抹了一把脸,“好歹没做逃兵。”
“你们俩是怎么碰见的?”
卫燃主动转移了话题问道。
“这事儿可说来话长”
赵金玉招呼着俩人先坐下,指了指门外说道,“刚才那个是我姐夫的哥哥,他叫马进韬,也是这个骑兵连的连长。”
先介绍完了刚刚那名军人的身份,赵金玉和李随安也你一言我一语,中间夹杂着卫燃随机应变的胡编乱造,将各自的经历都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按照卫燃旁敲侧击来的信息,当初杨诗怡以自身要挟她舅舅把他们二人送入关之后,卫燃便借口要去送信先一步离开。
在分别之后,赵金玉搭乘杨家的马队一路辗转,总算赶到山西,被送到了他的二姐赵金兰的家里。
自那之后,赵金玉就一直等着他大哥赵金戈的消息。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年的五月。
彼时赵金玉的伤早就好了,甚至在他姐夫家暂时谋了个护院的差事。
只是他却根本踏实不下来,那真是做梦都想赶紧回去。也就在这年的五月中,杨诗怡却托付杨家的商队给他捎过来一封信。
这信是杨诗怡代笔,替胡八指和田小虎写的,按照信里所说。因为局势,所有抗联战士都选择了蛰伏,要他不用急着回来,并且务必保护好那面旗子。
这眼瞅着不能回那白山黑水一起打鬼子,赵金玉索性找上他的姐夫,央求着能带着他上战场。
原本,那马进韬并不想带着他这个小舅子。
这倒不是说赵金玉糊不上墙,他实在是担心老丈人家的小儿子折在战场上。
再后来,还是赵金玉的二姐赵金兰话,那马进韬这才下定决心,把他这小舅子塞进了自己的骑兵连当个通讯兵的。
相比凭借“裙带菜关系”进了骑兵连的赵金玉,李随安却又不一样。
自打1938年滕县破城,他因为炮击重伤昏迷,被北关阵地的韩排长带着突围逃生之后,跟着一路逃难似的赶到了许昌。
当时恰好骑一师调赴许昌担负河防任务,侥幸从鬼门关打了个晃活下来的李随安,凭借着识文断字儿被马进韬看中,悄默声的塞进自己的骑兵连里,专门负责担任文书以及勤务兵之类的工作。
同样是从这俩兄弟的嘴里,卫燃也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那伙房里的了。
简言之,自己是几天前被炊事班捡回来的“难民”。
好巧不巧,就在自己被“捡回来”前一天。赵金玉和李随安就已经跟着马连长带队出去侦查敌情了。
今天快晌午了,全连的人这才回来,作为连长的马进韬这才听炊事班报道捡了个叫“卫燃”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