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尧脸色阴沉冰寒,扬手摔了手中棋子。
他每每想到那温愫一心一意想着给沈砚生个孩子的模样,就觉气不顺。
砸了棋子仍不解气,冷笑回了景慧和尚的话:
“自然不会。
不过是在这江南之地闲来无趣的消遣罢了,我还不至于为色所迷,让一个旁人之妇生下我的子嗣。”
褚尧话音冰冷无情,
好似那些温柔爱怜,柔情缠绵,从来就不曾存在。
而屋外檐下,温愫立在门前石阶上,听着屋门内的话语,面色惨白。
果然,他从没想过让她生一个他的骨肉。
他也说,当初那场露水姻缘,是他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
那想必,也确如嬷嬷所言,他对她的那些好,都是因为她生得像那位郡主几分……
夜风吹过,却如阵阵寒刺落在身上。
带着冰刀霜雪般的可怖残忍,抽走温愫温热的心魂。
那些曾经被褚尧温柔以待的点点情缠,那些鬼使神差不可自控的动情,那些他榻上口口声声的蜜语甜言,到这一刻,只剩下可笑。
温愫闭了闭眼眸,拼尽了气力,才没让眼眶里的水意砸落。
她重新掀开眼帘,又看向内室里。
灯影烛火温柔,映着内室棋盘前斜倚身子的褚尧,温雅清俊,一如从前每每时每刻。
可是温愫却看不清,他披着的这副温雅柔情的皮子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褚尧的话,将她那曾被他炸开的冰封心湖,重新覆盖茫茫寒雪。
那些短暂的、虚无的、不堪一击的情爱惦念,
在这一刻,像一个耳光,狠狠抽在温愫脸上,将温愫打得清醒。
温愫忍了又忍,眼尾却仍是沁出泪水。
那泪,是委屈,是不堪,是妄动情念后,却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褚尧这一记耳光,当真是响亮,将温愫那点子短暂虚无的情念一点点碎得彻底。
不过江南之地消遣的玩意……
他只是他求而不得后,退而求其次的玩物,他只是将她视作榻上泄欲的女人而已,他一直都在骗她……
温愫低垂眼帘,唇畔浮现一抹苦笑。
脚踝处钻心的疼,每一步都似踩在利刃上被磨肉挑筋,
那膝盖,也因在佛前久跪疼得厉害。
她想起她因着他的安危,夜半难眠,
想起她爬了千层佛阶,心心念念盼他平安。
想起她从那道院墙上跳下时,脚踝处剜肉般的疼,却因着要来给他送平安符,满心欢喜……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呢?
一个狠狠的耳光,一场惊醒的荒唐大梦。
温愫自嘲苦笑,低眸瞧着地上月光。
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银色的霜,
初见洁白美好,细望却冰冷渗人。
如同褚尧一样。
他扮作温柔郎君,字字句句柔情哄骗,
将她捧到云端,
又亲手推她落悬崖……
这段时日的恩爱情缠,他口口声声说的喜爱与钟情,究竟算是什么?
他对旧情人求而不得后,念念不忘,在她身上重温的鸳鸯旧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