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出去找了它好久都没找到,半夜还下了大雨,一晚上我都在不停地想着它要是是被好心人捡走了就好了,可是没有奇迹,没两天我就在小区外面的垃圾桶旁边看见了我在它脖子上系的领结。”
“我有时候觉得我妈心真的很硬,我爸都死了,她还是要和他们家断绝关系,禄禄宝真的很乖,就那一次调皮咬坏了纸巾她就把它扔了。”
徐逸尘全程语调平平,听不出丝毫波动,就算是这最后一句他也眉头都没皱一下,平静地望向唐栗,“那我呢?我什么时候会被她丢掉?”
唐栗只望了徐逸尘一眼心里就掀起一阵无法遏制的悲伤,不知道究竟两个人谁更可怜,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落。
徐逸尘从不轻易跟别人袒露自己的内心,他总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沉重的事,但此刻他却觉得格外轻松,禄禄宝的死是他和于心芳之间一个跨不过去的坎,也是压在他心里的一块重石头,他本以为去除这块石头会很费力,也不会是在这种场合,没想到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说出来了。
徐逸尘看着旁边垂头哭泣的人,心里泛起些不明的情绪,主动往唐栗身边靠了靠,犹豫了几秒,忽地伸出双手,轻轻将她的脸捧了起来。
唐栗突然被捧起脸有些没反应过来,懵懵愣愣的样子,脸上满是些泪痕,新的旧的交迭在一起,配上她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活像一只小花脸猫。
徐逸尘嘴角带着点笑意,仔仔细细地用手指擦干净唐栗脸上的泪痕,他的指尖带着凉意,但唐栗一点也不想躲避,顺从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
当人找到同类时起初是欣喜,但若是想要更深的羁绊,需要满足一个点,二者之间有共通的情绪,这点很好完成,有相似的经历即可达到共情,若是差一点,达不到共情,袒露脆弱,得到同情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唐栗,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什么付时正、付时歪都去见鬼吧。
妈妈
徐逸尘平日总是冷漠又疏离,此刻却像是展露肚皮的小猫,柔软又脆弱。
面对脆弱小猫乞求的喵喵叫,不自觉地会心软和心生怜悯。
人之常情。
唐栗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毫无保留,但又不知有什么需要袒露的,她焦急地握住徐逸尘的手,身子往前倾了倾,眉眼里含了些哀切,“你想知道什么?”
故事总会在最精彩的地方发生转折。
“你是不是”
“唐栗!”
一道熟悉声音传来,紧接着伴随着大声地喘息,徐逸尘和唐栗齐齐转头看去,看见周碎安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他的头垂着看不清表情,只听着气喘得很急。
唐栗心里瞬间慌了,立马朝周碎安跑了过去,抚着他的背帮他顺了会气,又蹲在他面前查看他的脸色,担忧地除了刚开始的一句“你慢慢呼吸。”之后就只紧紧皱着眉盯着他看,一直等他呼吸平稳了些才再度开口,责怪的话但更多是心疼的语气,“有多么急的事你要这么跑。”
周碎安缓过劲来,但脸色依旧苍白,但面对唐栗仍旧惯性地先笑再开口,没想到刚说一个字“我”,突然腿发软,没站住跪倒在地上,得亏唐栗反应快立马伸手接住了他,顺势微微抱住他又轻拍了拍他的背,“慢慢说慢慢说。”
周碎安靠在唐栗肩头轻笑,无奈自己的没力气,又喜悦于这软弱带来的关心,“你怎么像哄宝宝一样。”
唐栗揪着眉,“小时候我不是就这样吗。”
周碎安停了三四秒,“是,从来都是你保护我。”
再转头的时候,徐逸尘已经不见踪影了,唐栗打开手机只看见他发来的一条消息。
【回家了。】
唐栗琢磨不出他的情绪,敲了敲键盘,敲出了句生硬的解释。
【周碎安身体不好,所以他一跑我很担心。】
徐逸尘看着这句话,满脑子全是第一次撞见她和付时正之后,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你别告诉周碎安。”
什么意思,意思是周碎安更重要。
那我又算什么,情绪的垃圾桶。
徐逸尘一向是个直来直往的人,用唐嘉朗的话来说就是,情绪全写脸上,就算面无表情,不高兴了说话也会膈应死人,但此时此刻他却只想掩饰自己的情绪,藏起自己的感情,十几岁的年纪,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怎么容许自己的感情被放在地上,又怎么忍受得了在自己在乎的人心里比不过别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参与竞争。
徐逸尘刚把手机揣进兜里便兀地震动起来,他拿起扫了一眼,不太常见的名字,他有些厌恶,但耐不住心里紧张的感觉还是接了。
那边声音很欢快,“微信好友通过一下啊,我要给你看点好东西。”
徐逸尘烦躁感拉到最满,“有话就说。”
那边又有女声,一阵吵闹的笑声,“你快告诉他啊,不是开学的时候传唐栗喜欢他吗?看来我们唐栗还是个‘多情种’呢。”
徐逸尘直接挂断了电话,屏幕还没熄灭那边又发来一条短信,是一张图片,一张聊天记录。
王齐:付老师你是不是在跟唐栗谈恋爱啊。
付时正:?
王齐:暑假的时候我在ktv看见你们了哈哈。
王齐:放心吧付老师我只是八卦一下而已。
付时正:要保密哦。
徐逸尘心里一瞬间涌上很多问题,但他又一一把它们压回了心底,告诉自己要理智,不可以听信别人的话,但这力量在他自己亲身经历的种种化作的浪潮面前太过微小了,仅仅几秒就将他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