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给身边亲卫,走进前院侧门。
正要往后堂去,迎面就见一人身穿圆领武袍,脚蹬乌靴,抱臂斜倚在廊柱下,堪堪拦住他的去路。
正是沈钊。
“啧,不知卫大人,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沈钊现下是当真不痛快。
般般既然非要认定了卫凛,还说什么之前都是误会,成,那便罢了,他自然信得过她。
可这姓卫的是怎么回事?俩人没名没份的,天色都这样晚了,瞧这意思,难不成还真想和般般同处一室不成?
卫凛脚下一顿,凤眸微眯,“沈少将军何意?”
沈钊笑笑,抬眼盯着他,“倒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时辰呢,般般已经沐浴歇息了,卫大人再过去,似乎不大妥当。”
二人视线一瞬对上,彼此打量着,互不相让。
卫凛忽而勾了勾唇,眸光讥诮,“有何不妥?我与般般早已行过大礼,拜过堂。沈少将军是不记得了?”
沈钊一噎,气得瞪直了眼,“那合婚庚帖上,你们俩人加一块凑不出半个真八字,算哪门子的行过大礼?!”
卫凛的眼神微冷,“我二人之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轮不到我置喙??”沈钊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站直身子,“姓卫的,若论起先来后到,我是伴她长大的兄长,怎的还不比你更亲近?”
话音落下,空气似是有一瞬的安静。
沈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
卫凛却嗤地一声笑了,凤眸里倒映出泠泠月色,“好一个先来后到。”
“只不过,”顿了顿,他挑眉看向沈钊,不疾不徐地道:“何人告诉你,你是那个‘先’?”
沈钊一时愣住。
卫凛轻哂一声,不再理会他,漠然收回视线,径直往后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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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舟一直等到戌正时分,熬得渐渐泛起了困意,见卫凛还没回来,估计他那头琐事太多,一时半刻忙不脱身,便打算先沐浴梳洗,眯一小觉再说。
医馆的灶上成日都烧着热水,随取随用,听闻她要沐浴,青松很快就将澡水送了过来。
先前她胳膊上有伤未愈,沐浴时都要万分小心,很不舒服,如今那伤处长好许多,再不怕沾水,沈妙舟总算尽兴地洗了个痛快。
一直到水温渐要凉透,她才起身出来,细细擦干身子,换上一套干净的里衣。
系好衣带,沈妙舟转身走去面盆架旁,想再取一块干燥的布巾来擦发尾,无意间一抬眼,就见那架子上搭了一小截细细黑黑的麻绳。
她没怎么在意,随手便想将它拨去一旁,就在指尖将将要碰上的一瞬,那根麻绳忽然“活”了过来,“嘶溜”一声,缩了回去。
沈妙舟愣怔一刹,猛地反应过来:“啊——”
蛇啊!
她瞪大了眼,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昏黄的烛火下,地面上一条黑影弯弯曲曲地游动过来。
沈妙舟吓得魂飞天外,一边尖叫,一边惊慌着往桌案上爬。
卫凛刚走到廊下,忽然听见她的惊叫声,心口猛地一紧,当下什么也顾不上,直接踹开了窗子,纵身跃进屋内,循着她的声音冲了过去。
“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