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在控制不住地生气。
这种生气并不是对程景知,他生气的只是那一个瞬间。
小拱桥上的场景,太刺眼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条阴沟里的蛆虫,见不得阳光,而她可以和他在太阳下说话,怎样说都可以。
他不是生程景知的气,也不是生乔彦今的气,更像是和自己置气。
他气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气自己像是个孤魂野鬼,他气自己乖巧顺从也永无出头之日。
回去的车上,他沉默着,胸腔起伏很大。
一个人要是憋久了,就很容易生病。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他需要发泄这种憋屈。
他半道让陈温纶改了路线,去射击场。
戴上护目镜,手持着冰冷器械,总算让他找到一点可以控场的余地。
在他的世界里,他射击的不再是一块靶子,而是所有阻挠他的客观因素。
他让陈温纶也打,两个人在这里呆了一整个下午。
室外的射击场,还是有些热,但楚熠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不停歇地发泄。
他知道他没有资格,但是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奢求,奢求程景知打电话质问他,或者骂他也好。他想要这一种可能,最后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妄念。
什么也没有。
他嘲笑自己实在是有些贪婪。
贪婪在他这里是大忌,但是只要遇上程景知,他所有的缺点都会暴露无遗。
明知是自己做错了,却陷入一种退缩的情绪中。
这份感受并没有持续多久,当程景知近一整天没有给他回过消息的时候,他选择投降。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被拉黑了。
他知道他完了。
·
程景知一整天都没有和他说过话,电话挂断后依旧再打来,她将这个电话也拉黑。
夜色浸染云层,今天有员工加班,她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嘱咐过员工早些回家,注意安全后,她就自行下了楼。
七月的a市很热,推开玻璃门,热浪很快如黏腻的液体包裹住她,呼吸不过来。
程景知低着头看路,园区内路灯还算亮,今晚的月亮也格外亮,亮堂堂地照亮一片地。她低头看柏油马路的小颗粒。
从工作室走到车旁仅仅需要十米距离,打开车门再上车关门,一声轻轻的“嘭”声阻隔了城市轰鸣的白噪音,安静得有些可怕。
夜晚有些情绪总会悄悄流出来,她担心自己会哭,给好友发了条信息:【音音,能接电话吗?】
消息发送后,她没有指望她会回复或打过来,便发动了汽车,驶入城市的霓虹之中,回家。
十分钟后,陆诗音打来电话,她用车载蓝牙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