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沈梅察觉到凌伏以看自己,就会趁先生转身的时候,把凌伏以的头给扳回去,严肃的说一句:“好好听讲。”
这个时候,凌伏以就会乖乖的听蔡子衿讲一会,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就又会把眼神锁在沈梅的脸上。
一连过了好几日,恰好明日就是旬假的时候,这天下午授课结束,两人肩并肩走出学堂。
凌伏以一脸兴奋的对着沈梅耳语:“沈梅,明日我们一起出去玩,我拿我爹酿的酒给你喝。”
“出去玩可以,但是你私自拿你爹的酒,你爹不会生气吗?”
“唉,不会的,我爹酿的可多了,经常分给这里的邻居。”
沈梅点点头,说:“好,那我明日还在那个山坡等你。”
第二天一早,凌伏以拿上两坛青梅嗅就动身去了约定的地方。
这个小山坡已经成了沈梅和他的老地方了,每次他们有什么事情就都会约着来这里。
凌伏以将一坛青梅嗅打开,让沈梅喝。
沈梅接过酒刚要喝,凌伏以却突然倾身捂住了他的唇。
“别,我都忘了,你是不是不能喝酒?”
沈梅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凌伏以察觉到手上柔软湿润的触感,立即收回了手。
凌伏以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他避开沈梅的视线。
“抱歉啊,是我失礼,我也是有些着急,怕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也是我太粗心大意了,现在才想起来。”
沈梅放下酒坛,连忙摇头说:“不是的,没有失礼,我也能喝酒,你不用自责。”
凌伏以小心的抬眼,在看到沈梅一脸担忧的样子时,心里就软的不象话。
他冲沈梅大大咧咧的一笑,“好,那你快尝尝,我爹酿的酒附近喝过的人都说好!”
沈梅见凌伏以并未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这才放心的捧起酒坛浅浅的喝了一口,因为他不知道这酒是不是烈酒,如果喝醉了回家会让母亲与父亲平白的担心。
这酒不算烈,浓香醇厚,入口回甘,沈梅以前喝过不少的药酒,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喝过其他的酒了。
凌伏以看着沈梅将这酒斯斯文文的送到嘴边,他心中回忆起了刚才那虽然只有一瞬的触感,他看着沈梅红润的嘴唇,嘴角还莹润着些许的酒水,他伸出舌头自然的舔了一下。
沈梅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询问怎么了。
凌伏以撇开眼,笑了笑就接过沈梅递来的酒坛,像是想要压制些什么,他仰头“墩墩”的喝了好几口,有一滴顺着唇角流到他已经凸显的喉结处,朝他的脖颈寻去。
凌伏以放下酒坛,连着脖颈一抹嘴。
沈梅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无奈发笑。
凌伏以这时候意识不到其他别样的情感,见沈梅笑他也跟着笑。
许是喝的多了,凌伏以觉得有些热,就把头上的抹额解开,摸了一把额头的汗。
沈梅看着他眉心的红痣,心中微动。
凌伏以将抹额收好放到胸前,准备凉快一会再戴上。
他见沈梅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摘掉抹额很丑吗?”
沈梅道:“没有,只是你眉心的朱砂痣让我想起来我以前在书上看过的一段故事。”
“什么故事,快说来给我听听!”凌伏以当即来劲了。
沈梅将有关于他在书上看见的关于煞的故事一一的讲给他听,凌伏以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等到沈梅说完,那张平日里最能蛊惑人心的脸已经像浸水的宣纸一般揉成一团了。
看他这个样子,沈梅宽慰他说:“你也别担心,只是书上记载的而已,已经几十年了,肯定会有不准确的地方,也说不定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他伸出骨节匀称的手将凌伏以已经成“川”字的眉毛抚平,“好了,不要担心了,书上还说煞是因为自幼遭遇磨难才会将内心的善意全部磨灭,最后一念成魔的呢,你那么幸福又善良,肯定不会是煞的。”
凌伏以一听这话,顿觉开朗,就是就是,爹和娘都对他那么好,他也一定不会去伤害别人的,所以他肯定跟煞没有关系,眉心的朱砂痣应该也只是巧合罢了。
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爹和他娘亲生的了。
他以前趁着江阁悬和聂试灯都不在家的时候去他们房里拿江阁悬酿的酒偷偷喝的时候无意之间看见聂试灯放梳子的妆奁,他本来想拿这梳子给自己梳梳头。
但是当他打开那妆奁,里面是却是一张放的平整的纸条,赫然写着凌伏以三个字。
他那时本以为,应该是父母当年给自己起名字的时候留下做纪念的物什,然后他就又看见了她娘喝的药。
他以前跟父亲一起去为母亲抓过药,平日里去他也从来都没在意过,只知道是娘身体不好,不过那时他回忆了一下,好像这药是延缓衰老的药。
他娘跟他父亲本来是一样大的岁数,但是她娘却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年长许多,后来他再去抓药的时候就询问那郎中是为什么,他也想看看能不能给她娘想想法子。
那郎中告诉他,因为他娘是石女,所以她就会衰老的更快一些。
那时,他恍然大悟,不过他们一家也许从来都没想过瞒他,所以凌伏以才会知道的那么轻易。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凌伏以的心里,聂试灯和江阁悬永远都是他最好的爹和娘,他长大了一定会好好的孝敬他们。
夜里,凌伏以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按照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他根本就不会把今天听到的一段话放在心上,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心底里有一层莫名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