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同云仍对所谓的双修心怀戚戚,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思绪乱纷纷,她最纠结的是,如果真是她想象中那种双修,那……那师尊和逸乐长老都在旁边看着,不好吧?
第三天进到北峰,看到传说中的温泉,才发现原来造的不是温泉,而是灵泉,灵泉底下埋了不知凡几的灵石,都是为了让金蚕蛊以最快的速度吸食灵气,化为金丹。
逸乐长老悄悄告诉她,好些灵石都是从薛家敲诈,哦不,索赔来的,用起来不心疼,反正是他们家的人造孽,他们家的人出点血也合理。
灵泉中央贴心地加了两扇屏风,就布置得还挺欲盖弥彰的。
也是这时候薛同云才知道,所谓以身为炉鼎,所谓双修,都是逸乐这个为老不尊的和尚骗她的!
她和薛惊昼只需要每天浸在灵泉中一起修炼即可——是一、起、修、炼,不是双修。
而他和师尊只在第一日出现,开启灵泉下的聚灵阵和时间加速阵便走了,根本不会在一旁围观。
好气,害她忐忑了好几个月,看她担惊受怕的样子,臭和尚一定很开心吧。
在灵泉修炼的日子很枯燥,明明身处时间加速阵中,却奇异地产生了时间被无限拉长的感觉,体感上流速倒像是更慢了。
九个月加速成九十年,薛惊昼说灵气充足的情况下,人不会衰老得那样明显,但也不是完全不会衰老。
至少她就发现,自己头顶的黑色越来越多了,原先只到胸口的暗粉色卷发,飞快长到了腰际。
她也从薛惊昼身上也看出了微妙的变化,他变高了,一年多以来除去阵法,他的体术也不曾间断,已经与她最初见到的那个苍白消瘦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了。
真要说的话,多了些成熟的味道。
更明显的变化也有,随着吸入灵气更多,金蚕蛊的力量更强大,好几次差点反噬薛惊昼,为了压制金蚕蛊,她手腕上多了好几条疤痕。
明镜峰上闭关的生活日复一日无聊,明镜峰外也不遑多让。
山溪没了薛同云这个志同道合的厨房伙伴,加上晋入筑基后期辟谷需要,不再沉迷于为自己做饭,倒是把饭都做给了那个还无法辟谷的外门弟子,季青绡。
季青绡端庄温柔,对他包容更多,与他此前认识的所有女子都不同,两人从相识到相知,慢慢竟形影不离。
九月,滴水阁传来消息,他一直以来追寻的问题,终于查到些蛛丝马迹。
山溪独自下山,从滴水阁拿到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五个字:乾元宗禁地。
九个月后,枯燥的加速生活过去,金蚕蛊隐隐出现了休眠迹象t。
逸乐和拂雪再度出现,薛同云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到了。
“脱衣服。”逸乐边说,边掏出了神农鼎。
薛同云:“脱、脱什么?”
逸乐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薛惊昼,“你们俩,脱衣服。”
金丹雷劫
薛惊昼没二话,抬手就要宽衣解带,被一只纤纤素手一把按住。
薛同云:“???”也别这么随便吧。
逸乐在一旁偷笑,拂雪摇了摇头,心知这人是越紧张的情况下越不正经,遂解释道:“脱去外裳即可,换血之术开启后,需时刻关注金蚕蛊在血脉中游走的位置。”
“小师侄,你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逸乐不忘补刀,“其实真要算起来,你们俩现在都是百多岁的老……了,害羞什么。”
薛同云被他调侃一番,只顾脸红,心里骂骂咧咧开了,一时倒真忘了紧张。
她和薛惊昼头脚相对,并排躺在两张榻上,逸乐取出匕首擦拭,“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
薛同云瞥见匕首闪过的寒光,深吸一口气道“准备好了”,那头的薛惊昼只“嗯”了一声,听不出他是真的不紧张,还是一贯的不形于色。
左手被人拿起,刀尖在自己掌心皮肤上划出几道口子,剧痛侵袭神经,薛同云全身瑟缩了一下,知道鲜血会从这里流出,稍后金蚕蛊也会从这里爬入。
有人把她和薛惊昼的左手交迭在一起,掌心相贴、伤口相触,更强烈的痛感传来,她眉头紧皱,脑海不断闪过白光。
逸乐和拂雪对视一眼,紫色和青色的灵力腾空而起,换血之术开启。
血腥味越来越浓,恍惚之间,她觉得浑身血液都汇聚成涓涓细流,受到某种指引,纷纷往左手的口子流去,所到之处,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爬过。
后背升起密密麻麻的痒意,渐渐盖过掌心的痛。
不知过去多久,她听到薛惊昼口中溢出呜咽声,在极致的痛苦中断断续续,最后化为一声低吼,接着便大口喘息起来。
还不及反应,自己掌心处有什么东西在蛹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用触角扒开她的皮肉,四处嗅嗅,然后钻进她血脉之中,开始游走。
“就是现在!”
逸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薛同云心头一凛,集中精神合十双手,根据古籍所教,念动咒语,催动御兽之法。
金蚕蛊顺着她的意念,缓缓朝九宫中央移动。忽地,似乎遇到什么阻碍,再难寸进,出乎意料地改换了方向,往上游移。
“不好!”拂雪见状,传音示意逸乐动手阻止。
逸乐摇头,为免影响薛同云,亦传音回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此时强行中断,她会死的。”
如今金蚕蛊入体,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但逸乐还是开启神农鼎,令其悬于薛同云印堂穴上方,都是神农族留下的宝物,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