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蜡烛燃尽,那会是因为什么?
整整齐齐排列的号房、亮灯、一开始惨叫传来的方位……
最左侧的号房边,青袍身影隐隐出现,姜遗光坐回原位,将笔墨纸砚一应摆正。
他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砚台中没有水,磨不出墨汁,姜遗光抽出发簪,在地面小心地磨尖,同时,他紧盯着窗口。
他在赌。
磨簪子的动作再怎么轻,放在寂静的号房中依旧格外突兀。
细细的、奇怪的摩擦声,传遍考场。
其余人一怔,皆惊愕不已。
这是谁?不要命了么?竟不怕死?
又或者……是鬼魂闹出的动静?
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子,鬼也没有将他捉走,姜遗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继续动。见簪子顶端尖锐不少后,他挽起衣袖,右手手肘伸在砚台上方。
他曾伤了右手,那儿还有道未愈合的伤疤,长长一条,像一条丑陋的长虫爬在肘间。
仍有些钝的簪子尖端用力刺进去,向下拉开划破口子,手腕翻转,一滴滴浓稠鲜红的血坠进砚台,和先前磨出的墨粉混在一起,墨锭搅成带了暗红色的墨汁。
确定足够用后,姜遗光擦干净簪子,放下衣袖,也不顾散落的长发,提笔沾墨,在纸上飞快写下第一个字。
第8章
自从钻了空子把铜镜丢弃后,符柏的理智便逐渐回笼。他每每回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事,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去偷大哥的镜子?
大哥不见了,二哥疯了……一想到这儿,符柏就觉得不寒而栗。他想不通个中缘由,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都是因为那天……
他们不该去师父家,也不该收拾东西,更不该捡走那面镜子!
符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下过一场雨后,今天日头正好,他却只觉得浑身阴冷阴冷的,怎么都晒不暖,摸一摸脸颊,手和脸都冰得厉害。
不知跑到哪里去的二哥又疯疯癫癫跑了回来,又唱又叫,拍手蹬腿,幸而邻家和气,不曾说什么。符柏吃力地把人从门边拽回来,想把他锁进房间里,就又听见二哥说的颠三倒四的一些话。
“死……都死……”
“姜遗光会死,大哥死……”二哥嬉笑一声,“你会死,我也会死……”
就算他们是仵作,见惯了死人,到底还是有些讲究的。谁动不动把死这个词挂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