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这是出城办差?”
贺延舟话说的温和,眼里有笑,但笑不达眼底。
“本官奉命查路引,没想到,为了办案贺大人都亲自出动了,你们大理寺这是人手不足还是……”
这位秦大人冷屑的目光扫视过全场。
在场的百姓都纷纷后退,不敢与他相距太近,这诸如阴间阎罗王般的人物,着实可怕。
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锦衣卫。
那醒目的飞鱼服穿在他们这些年轻的躯体上,无时无刻不在张扬着一种凌厉与霸气。
无怪民间只要一听到有人喊,锦衣卫来了,家家户户都被唬得关门闭户,本来还热闹的大街上,一片死寂。
那些大理寺的办案捕快个个都很恼火,秦逸之就差直接骂他们是草包笨蛋了,但他们敢怒不敢言,都攥着拳头,低着头,在心里咒骂秦逸之。
苏锦书也被秦逸之的话吓了一跳,他是要查路引的?
她下意识地去摸摸口袋,她没有路引。
在大梁国,路引就是现代社会里的身份证,苏锦书穿书后发现她没有路引,没有路引就寸步难行,苏锦书为了改命活命也是豁出去了,她打扮成男人,一路从千里之遥的小城镇赶来。
好在有老天爷庇护,她一路上都没遇上查路引的,却万万没想到,她到达第一个目的地了,却与查路引的锦衣卫相遇。
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怎么办?
苏锦书急得心里长草。
就在这时,贺延舟说话了,声音很冷,“我大理寺如何办案,何须外人置喙?张彪,带上嫌疑人,我们回……”
电光石闪间,苏锦书脑子一激灵想到一个主意,贺延舟这番话是回怼秦逸之的,秦逸之傲气强势,被怼能不生气?他一生气不就懒得围观大理寺办案,他们甩手走人了,那她不就躲开锦衣卫这帮查路引的了吗?
所以,她拖住贺延舟,同时也就错开了锦衣卫。
想到这里,她没等贺延舟说完,就截住他道,“大人,草民知道是谁杀了田氏!”
小塘子河村杀妇案4
“哦?你怎么知道的?”
贺延舟的视线落在苏锦书身上,这人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衣着打扮都毫不起眼,但他目光澄澈,神情淡定,并没有因为他刻意的逼视就怯懦,退缩。
苏锦书也很惊异,贺延舟不直接问她谁是杀田氏的凶手,他反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确不是个糊涂官,他轻易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苏锦书说出她知晓凶手其人,贺延舟却要的是她确认凶手的详细过程与过程期间发现的证据!
“大人,请您先跟我去王木匠家里一趟!”
苏锦书说道。
王木匠眼角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他很紧张。
苏锦书佯作没看到,迈步往前走,经过王木匠身边,还故意调侃道,“王木匠,你一早过家门而不入,不会是知道你娘子与赵富贵有女干情,故意躲开的吧?”
“你……你胡说!我……我要是早知道他们茍且,我就冲进去捉女干了!”
王木匠脸涨得通红,忿忿地争辩。
苏锦书也不与他多说,一帮人很快就到了王木匠家。
刘氏神情里丝毫不见被发现女干情后的难堪与惶恐,反而见丈夫带回来一帮人,很是不悦,她叉腰,瞪着王木匠,骂道,“姓王的,这个家你不想待了是不是?好好的天气,你不去梁老爷家里做活儿,跑回来作甚?”
王木匠顿怂,他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怯怯地应了一句,“娘……娘子,我东西忘带了,回来取的。”
他声如蚊吶,看都不敢看刘氏。
“你这糊涂东西,成天不是忘了这个就忘了那个,你这么无用,我要你作甚?”
刘氏骂声不绝。
王木匠避在捕头张彪身后,整个人缩缩成鹌鹑状。
众人恍然,竟是个惧内的。
贺延舟听不下去了,他蹙着眉,沉声问刘氏,“昨夜,赵富贵什么时辰到的你家?”
刘氏见有人打断她训夫,十分不快,她歪头对贺延舟翻了个大白眼,轻蔑地道,“你是谁?我凭啥告诉你?”
张彪高声呵斥,“无知妇人,这是大理寺卿贺大人,你再敢跟大人嚣张,我的刀绝不容你!”
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又是习武之人,立于王木匠身前,根本就是猛兽与弱鸡,一剎那就把刘氏镇住了,她的嚣张气焰消去大半,慌乱地对着贺延舟施礼道,“回大人话,昨个亥时半赵富贵来的。他来了之后很猴急地将奴家推倒在床,奴家骂他是从哪儿偷腥不成钻奴家这里的?他说,除了我,别的女子他根本看不上!奴家也知,他这就是花言巧语,但奴家还是很欢喜……”
王木匠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颗脑袋低得都要深埋进□□里了。
苏锦书没听刘氏滔滔不绝说书般讲述她与赵富贵之间的郎情妾意,她悄悄溜进刘氏卧房。卧房地上铺的是红砖,她眼神熠熠,扫视全屋一圈儿,走到了那张雕花的木床跟前了。
木床应该是王木匠用了好木料,精心打造的,颇为精致结实。
苏锦书掀开床帏,床下也是红砖铺的,因为不经常被打扫,所以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还放了一只木箱子,木箱子似乎也放在这里好久没人动了,箱子上面落了不少灰尘,然后苏锦书就看到箱子上头的灰尘中印着几枚清晰的手指痕,像是谁匆忙间不小心按在箱子上头留下的。
“大人,草民找到了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