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白抿唇,将孩子递给想要抱他的舅母,神色有些怪异:“孩子母亲去世了,将孩子托福给了我。”
听到回答国公夫人并不深究,只是爱怜的摸了摸小孩子软软的脸蛋,被小娃娃笑的仿佛月牙一般的眼睛看着,只觉得心都化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慌乱声响,管家满脸惊色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
赵国公皱眉看向门外:“慌什么。”
“外面来了许多军队,这下子该怎么办。”
国公夫人面色一变,抱着小孙儿的手紧了紧,看向孙悦白时容色忧虑:“你今日不应该来的。”
自己悄悄离开就好,何必冒着风险来找他们,也不会被堵在府里。
孙悦白没有说话,侧身挡在舅母身前,看向门外时眼神锐利如剑,腰间的剑也被他抽出,提在手里。
他在门口悄悄留了接应的人手,尽是心腹,绝不可能背叛,可此时军队围堵,他们竟然毫无动静,只怕是出什么意外。
孙悦白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后悔,不过不是后悔来找舅舅、舅母,毕竟他应了安殊亭的嘱托。
他后悔的是今日来时应该先把儿子送走,可是将小家伙交给其他人他怎么放心。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人大步流星从远处走来,一身白色盔甲,剑眉星目,英姿不凡。
门口围着防御的侍卫府兵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来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安殊亭将手里的头盔扔给张武:“武叔,都说了你年纪大了没事别老动刀动枪,也不怕闪了腰。”
安殊亭大摇大摆的挤开护卫,进了厅堂,就看见孙悦白提着剑,还有爹娘也在,瞬间眉开眼笑:“我回来了。”
哪怕他此刻一身盔甲,皮肤有些黑,也长高了,但国公夫人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儿子:“亭儿。”
国公夫人红着眼眶,朝儿子迎了过去,却看见他径直奔向自己身侧的孙悦白,一把抱起对方转圈圈。
“表哥,我好想你。”
孙悦白手里的剑掉落,任由他发疯,也反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完全忽略了半路收回手的国公夫人。
赵国公轻笑,走上前搂了一下夫人的肩膀,很快就松开。
不同于夫人只盯着儿子,他很明显的看到门外那些守着的那些士兵,一身铠甲,气势凶悍。
有几个他认出来是从前放在儿子身边的心腹府兵,但更多的是不认识的,无一不是好手。
他这个儿子说的干大事,莫不是投靠了起义军,赵国公心中暗暗猜测。
安殊亭看着孙悦白怎么也看不够,忍不住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表哥,你看起来瘦了,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我每次想你的时候都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安殊亭有些心疼,或许是许久未见,所以在他眼中孙悦白的消瘦很明显,整个人弱不胜衣,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孙悦白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嗯。”他也想他。
身边重重的咳嗽声响起,孙悦白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安殊亭的父母都在,他收回手,松开安殊亭。
安殊亭被心爱的表哥推开,也轻轻咳嗽一声,转身笑眯眯的看向他的爹娘。
这次他终于注意到母亲怀里抱着的小娃娃,像个小汤圆一样,白白胖胖,看着就他觉得莫名亲近。
安殊亭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蓝色的襁褓,捏了两下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略带惊奇的看向他爹娘:“您二位是趁着我不在家给我生了个小弟弟吗?这也太惊喜了。”
难道他爹娘是觉得自己这个大号靠不住,打算重新练小号,好继承安家香火,这可真是太好了。
“胡说什么?”国公夫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孙悦白,这个憨货连自己有儿子都不知道,他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楚王解释吧。
“这些事情回头再说吧,你先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孙悦白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话,意有所指的看向外面的军队。
赵国公也负手而立,视线落在安殊亭脸上,显然也是等他的回答。
安殊亭顿了顿神色,怅惘回忆的看向外面一个个长相俊朗又骁勇善战的卫国军,神色深沉:“唯有少年凌云志,敢叫日月换青天,这都是朕打下的江山。”
赵国公直接给他后背甩了一巴掌:“口无遮拦,说人话。”
安殊亭看着他爹手欠打在盔甲上之后,隐下有些吃痛的神色,笑眯眯的弹了弹胳膊不存在的灰迹:“哎,不要这么急躁,一言不合就动手,哪里还有家主的稳重模样。”
“好了,不逗你们了,我就是如今卫国军的领袖,如今卫国军掀翻了腐败的旧王朝统治,新时代新征程,我们也应该为百姓做些什么了。”安殊亭站在几人中间神色坚毅,语气坚定。
他说这话此刻却是完全的发自内心,或许原来只是怀着自保的心态,可真正一路走来,看了那么多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不做些什么,也枉费了他来这世上走一遭。
孙悦白此刻才觉得安殊亭真正蜕变了,不仅仅是外形上的英武强健,他的内心更加坚定,整个人似乎散发着别样的光芒,或许正是这样的安殊亭,才能在振臂一呼时候,就有那么多人响应追随,为他出生入死。
安殊亭说完,还在等家里人继续追问,却见孙悦白和赵国公一个沉默不语,一个眼神复杂,就连国公夫人都有些失神的望着儿子。
尤其是赵国公,他才发现儿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长大了,比他想象的更加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