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年蹙起眉。
直接吩咐下人:“把人赶走。”
钟恪言被架住,忍不住嘶声大喊:“楚瑾年,你答应过的!若钟恪言死了,会替他守护大梁,不会让北狄犯我百姓!”
闻言,楚瑾年脸色陡然大变。
这是出征前夜钟恪言来找他时说的话。
那天的钟恪言一身白色长袍,褪去平日张扬,倒是不像一个武将,有了几分书生意气。
“楚瑾年,我从没求过你任何事,今日,便用这四年的情分,求你一个承诺。”
“我此去若是无归,大梁……便交给你了!”
楚瑾年看他良久,只应了一个字:“好。”
那是他唯一答应钟恪言的事,亦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对话。
这个人为何会知晓?!
脑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猜想。
楚瑾年突然上前,紧紧抓住他的胳膊,那惯来平静的眼此刻竟带上一分猩红。
“你到底是谁?!”
看着楚瑾年翻涌不休的暗眸,钟恪言惊觉失言。
定了定神,他启唇:“我是将军身边的一个幕僚,有幸与将军得几分兄弟情谊。”
楚瑾年逼视他:“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成婚多年,你与将军见过几次?”钟恪言咽下喉间苦涩,抬头与他对视,“你根本从未关心过他,又怎会知道他身边有些什么人。”
楚瑾年一怔,随即神色冷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钟恪言看了眼北境的方向,哑声道:“……燕无归。”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楚瑾年自是一下明白了这名字的意思,眉蹙了起来。
他看着钟恪言丑陋面容里清澈的眼睛,沉默片刻,松开了手。
“燕公子,进府一叙。”
钟恪言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溢出无尽的悲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也会庆幸楚瑾年对他的忽视,才让他躲过这狼狈相认的时刻。
首辅府。
钟恪言被带到楚瑾年的书房。
钟恪言‘生前’从未进来过,燕无归这个‘陌生人’却是有幸见到。
楚瑾年眼神中带着审视试探。
“我收到的消息,最后一战,于北凉关死了近五千人,全军覆没,你怎么活下来的?”
钟恪言直视他眼眸,没有半分躲闪:“不是五千,是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一人。”
那其中有他的副将,同僚,还有从小看他长大的叔伯。
那是在大梁唯一爱他护他的一群人。
出征前,他许诺要将他们带回来,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回到了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