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前面说的,你生命循环释放的能量是巨大的,这本身是一件好事,它能让整个wtg1643居民的生命周期都或多或少得以加长。”
“——同样的,对图桠来说更是。”
“所以呀,我们还得谢谢你,”潘文生眼角的细纹堆了起来:“毕竟我们当时可是铆足了劲想要借你一点光,借一点点可以延续寿命的机会。”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陈旧的、美好的回忆,眼神既空灵又沉醉,而忽略了秋恬越来越悲哀的神情。
“当时你在第177周期的那次异常能量波动极其强烈,作为研究员,图桠和基地的所有专家一致认为,你最迟在第180个周期就必须开启循环了。”
“我记得我那时候还跟他说,这不是正好么,”潘文生轻快地:“我说你们生在同一天,那最迟最迟,你消亡的时候就可以再续命了,我还调侃他说这怎么不算涅槃重生呢?”
他笑着笑着,眼角莹润起来,纹路都深了。
秋恬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但是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那第180个周期的预测是错误的。
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很快就被纠正了的错误。
秋恬真正可以开启循环的日子,比这个预测足足迟了20个周期,甚至直到此刻都还没有真正到来。
“是啊,不可能的。”潘文生应和着:“但当时我们不知道嘛。”
“虽然那时候我们不清楚wtg1643和地球的时间关系,但只要知道你们的关键节点是相同的就够了。说真的,一直到最后一刻,我们都没想过他会死。”
“毕竟我也是几个月前才知道,原来那个预测是错误的。”
他揉着鼻子,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原来他没来得及等到那个微小的错误被纠正,就和我见面了。”
所以他当然也不可能等到真正循环到来的那一天。
所以他满怀期望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秋恬感到自己有些发抖。
他肩膀重得抬不起来,眼眶酸涩而刺痛,胸腹也疼痛难耐。
“别这样,”潘文生捏了捏秋恬的肩:“已经过去了,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快半个世纪啊……”
他仰起头,茫然地回忆着什么:“我其实不太想得起他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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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闻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
秋恬等啊等,却只等来了灰头土脸的甘兴平。
甘兴平一进门就灌了一大杯水,坐在椅子上擦汗,他穿一件灰蓝色的polo衫,很像给学生讲课讲累了的数学老师。
秋恬再给他倒了杯水,他也是一饮而尽,扭头一看秋恬的脸色当即吓了一跳:“怎么这样了?”
他不过出去了大半天,秋恬看上去比先前更加羸弱,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是铁青的,五官和骨骼都没有改变,但莫名就是觉得单薄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