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见眼前剑拔弩张的架势,吃惊道:“干嘛呢?你们两个!这么早就拜年了,山里人家都比不上你俩热情。”
睦宸喝道:“玿瑾!你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这位,可是魔帝殊麟!”
玿瑾把眼睛睁瞪圆:“什么?殊麟!墨辙,你是殊麟?我说呢,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妖魔,竟敢在本神面前装模做样,没想到竟然是魔帝呀!”
殊麟一笑:“不错,多谢稚昱殿下昨夜的款待,天界仙酿果然是好东西。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通体舒畅,魔力更盛从前。”
玿瑾指着他说道:“你偷喝了酒,竟还一脸得意,堂堂魔帝,好大的出息!”
殊麟无辜道:“偷偷换酒的是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
睦宸止住玿瑾说道:“少跟他废话,他在酒中下了毒,对卫孞意图不轨,你去房中护好卫孞,我来对付他!”
殊麟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说道:“好生冤枉,卫孞醉酒未醒,你说我下毒?酒是大家一起喝的,现在不都好好地吗?难道,昨夜你和卫孞有什么不妥吗?”
“你,你果然巧舌如簧。”
殊麟可怜巴巴地看向玿瑾:“我与卫孞一见如故,拿他当作好朋友,哪有什么意图不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睦宸问道:“如今,卫孞连你的真身都分辨不出,他法力受损,是不是你害的?”
“水帝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连证据都没有,便开口诬陷,我可算见识了,原来天界神族竟已蛮横至此,比我魔族来,也是多逞不让呀!”
玿瑾见睦宸对事情有颇多误会,他好心地开口提醒道:“那个,卫孞的法力,确实不关他的事。”
睦宸转头看向玿瑾,气愤道:“之前问你,你还坚称不知,怎么?现在你又知道了?”
“那,那还不是因为,卫孞不让我说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玿瑾在心里对卫孞说了声对不起,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睦宸此时的样子太吓人。
他避开了那双能淹死自己的眼睛,犹豫着说道:“就是,你大婚前夜,他施法做出绛雪……。”
睦宸有些不耐烦:“这我知道,后来怎样?”
玿瑾从未见个如此急躁的水帝,一时竟觉得有些新鲜,他故意慢悠悠地说道:“后来么,为了让那雪,不但能在天界飘落上整一日,且能铺天盖地,三界同庆,他还傻傻地祭出了自己的心头血。最终,他施法无度,几乎榨干了自己,耗尽所有的法力……。”
睦宸听了玿瑾所言,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他何至于此?”
他说要送自己一份大婚贺礼,那绛雪的确也很美。本以为那是个寻常的法术,没想到他竟然傻到祭出心头血。
生生地刺破心头,该有多痛……。
何至于此……。
睦宸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后来,他为什么又要离开?”
玿瑾没想到,脸上万年不变的水帝,神情也可以如此丰富多彩,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他欣赏着那张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心痛、气愤、责怪,他琢磨着还可以说点什么,让那表情变得再丰富一点:“他还说,师尊和师兄的事让他心灰意冷,不想留在天界。”
果然他的脸上又出现疑惑不解的表情:“他想走,又为何不让我知道?”
玿瑾很有成就感:“大概是不想你阻拦吧。总之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什么你对他恩重如山,什么他无以为报,有负君恩之类……。”
睦宸突然厉声责问:“他的法力受损严重,你为何由着他来到人界!”
他的盛怒让玿瑾有些难以招架,心虚地说道:“那会儿,还没这么严重。”
“你的意思是,他的法力是到了人界才变成这样的?”
玿瑾弱弱地说道:“来到这里之后,他看到妖兽魔兽祸害人间,你也知道,他看起来温顺,实则执拗,不好好地休养,天天去追杀魔兽,仅剩的那点法力,也几乎耗尽……。”
“你不是跟他在一起的么,几只魔兽也要他亲自动手?”
玿瑾觉得冤枉:“我怕耽误了你和长姐的大婚庆典,想着快去快回,谁想到大婚还被取消。等我回来找到他时,妖兽魔兽几乎被他剿灭殆尽,我寻遍了人界也没找到半只。好在后来魔兽绝迹,他也停止了消耗自己。”
“那他的记忆呢?又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在这里待了几日,发现有许多事情他竟然想不起来了,问他为何会忘记,他也说不清楚。”
殊麟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下一样震惊不已。
在魔界,旦夕祸福,云谲波诡。自己本已登上魔帝宝座,只待大展宏图。
没料叔父忤陀反水,与逃亡的乾讳里应外合,倾覆了刚刚统一的魔界。
自己在逃亡中受了伤,为了躲避追击,无奈带着残兵弱将躲至人界。
本想着借着人界的缓慢时光,让兵将得到休养。没想到那些妖兽魔兽制造出的邪魔之气,根本不够供养魔兵。
催化邪魔之气无比的缓慢,魔族离开瘴气环境,生存的无比艰辛。
他的伤势也迟迟未能愈合,眼看着手下的将士一个个消亡殆尽却毫无办法。他绝望地想着,这次,恐怕是走不出人界了。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人间飘落下绛色瑞雪。
绛雪可食可饮,不分人魔。不但拯救了人族,也拯救了魔族。
气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