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妈,好歹是你长辈,你怎么能对她动手?她肚子里还有你未出生的弟弟。”苏闳刚安排好车送赵兰去医院,转头看到苏恕凶狠的眼神时气得还要揍他。
撑在车窗的手用力攥紧,堪比气音的话从苏恕的嘴中一字一字挤出来:“她不是我妈,我没妈。”
他本以为重活一遍,骨子里较真的劲儿能少点,多少能有点长进,让沈聿卿少操点心,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少年人的筋骨是折不断的,这话在苏恕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苏闳刚压着怒气向他走来时,说不慌那是假话,可身子骨就有股劲儿,驱使着他不低头,即使被人打断碾碎,也要扎得别人满手是血。
“你再给我说混账话?”苏闳刚见不得苏恕违背他的想法,在他看来儿子听老子的话,天经地义。
入秋后折断的枝干随意丢在灌木丛中,正好成了苏闳刚手里施暴的工具。他一步一步向苏恕走来,盛怒下厌恶的神色不加掩饰地落进苏恕压抑着恨意的眼里。
是的,没看错,苏恕是恨他的。
苏恕舔舔嘴唇,讽刺地笑了下,他也期待过父爱,但苏闳刚没有父爱这种情感,最起码对他没有。
所以,他不妨让未来的事早些发生。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闳刚在意什么。
前世,他和沈聿卿闹得很僵的时候,意外知道苏闳刚一直借用沈聿卿的关系捞好处,他那会儿年纪小,又要面子,几乎在知道这一消息就和苏闳刚吵了个天翻地覆。
被亲儿子指着鼻子骂趋炎附势的苏闳刚倍感丢脸,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动手打了苏恕。
右腿小腿骨裂和轻微脑震荡。
沈聿卿拿到苏恕的检查报告时,手都是抖的,苏恕那会儿躺在医院,听到沈聿卿走进病房的脚步声,他把脸藏在被子里不愿意见人。
说出来多可笑,他亲爸把他打进医院,反而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沈聿卿来医院照顾他。
他从被子里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刚好撞见沈聿卿低着头,平日里熟稔签各种文件的手却拿不住一张薄薄的单子。
也许在这一刻,苏恕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感情变质了。
他出院后苏闳刚就搬家了,失去了沈家的人脉关系,苏闳刚一家过得很不好,这消息还是他姑告诉他的,苏恕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沈聿卿的手笔。
前世沈聿卿尚且如此,现在的沈聿卿也是一样的,沈聿卿不会放过让他受伤的人,这点自信苏恕还是有的。
夹着风声的一棍子打下去时,苏恕躲都没躲,除了本能地动了下睫毛,整个人像柱子一样杵在那里。
咚的一声——
苏恕猛然抬起头,棍子擦过脆弱的脖颈,却没打在他身上,反而砸在了车门上,刮出了一道很深的痕迹。
至于苏闳刚失手的原因当然不是突然间觉醒父爱,而是有人挡了一下。
看清来人后,苏恕心虚起来,担忧地看向沈聿卿的手:“你怎么过来了?”
装乖讨宠
耳畔的风声急停,映入眼帘的是沈聿卿骨节分明的右手上挫伤的皮肉。
苏恕恍惚片刻,不顾及旁人目光地扒开沈聿卿的手。
“你挡什么?”挤出嗓子的声音直发抖,活像是被打的人是他。
脾气上头时,苏恕想的是这巴掌他挨了,多少能博点沈聿卿的心疼,可没想到这一下最后打在了沈聿卿身上。
在他的设想中,能让沈聿卿在周昭忌日还惦记的工作绝不是小事,等沈聿卿解决完工作,正好苏闳刚动完手,后面的发展就该像前世那样苏闳刚再也捞不到好处。
可他没想到沈聿卿来得这么快。
“没事。”沈聿卿抽出手,看向苏恕眼神有些发沉。
而另一边的苏闳刚在沈聿卿过来后,脾气虽然收了大半,仍然强硬道:“我记得当年是你带走苏恕的,但我还是他父亲,教训一个故意伤害孕妇的孽子,还轮不到外人多管闲事。”
一直低头的苏恕惊慌失措地看着沈聿卿,苏闳刚的指责太严重了,活生生把他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沈聿卿不能这么想他。
“不是……我没有,沈聿卿,你信我。”他紧盯着沈聿卿额发下神色不明的双眼,急切地否认道。
苏闳刚还要说什么,却被沈聿卿直接开口打断。
“小恕。”沈聿卿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他在苏恕祈求的目光下,拉开后车门,“上车,我有话和你父亲说。”
“沈聿卿。”苏恕重复地喊他名字,手也不安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即使沈聿卿的腕表硌得他手心生疼,也不想松开。
“听话。”
沈聿卿推了下苏恕发颤的肩膀,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把人推进车里后,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
面对苏闳刚,沈聿卿镇定地听着他对苏恕每一项的指责,其中包括对怀孕的继母动手,并导致其差点流产。
听到人还在医院时,沈聿卿冷峻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我有办法把赵女士转到私人医院,这是联系方式,苏先生也知道这家医院的名气。当下,我们还是以孕妇的安危为重。”
接过沈聿卿递过来的名片,苏闳刚表情缓和许多,名片上这家医院是医疗资源是数一数二的,于是,他欣然接受了沈聿卿给出的解决方案。
苏闳刚走后,沈聿卿转身就看见苏恕的额头鼻尖抵在车窗上,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而坐在车里的苏恕慌得要命,但又不敢违背沈聿卿的话,只能贴着车窗看两人在车外的一举一动,唯恐苏闳刚告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