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数个瞬间,他都以为虞夏会离自己而去。看着男孩独自在远处挣扎求生,飘摇得像是风雨里一朵摇摇欲坠的玫瑰。
手指捋过男孩参差不齐的短发,他深深吻住他的额头,将人抱在了怀里。
“我自己能走。”虞夏说着,却往他怀里靠了靠,目光垂落,陷入劫后余生的沉默里。
不多时,远处再次传来了异动。
虞夏很快从沉默中惊醒,低声骂了一句,目光重新聚拢。
“地面上那么热闹,地下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他抓紧了梁听玉的手,又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就算解决了这一个,下一个也很快会接踵而至。他不知道是谁在控制这里,但那个人肯定不在地下。
虞夏抬脸看向男人,“梁听玉,我想干坏事。”
乌黑的眸子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奔向了电梯。地面传来震动,未知的实验体紧紧跟随在两人身后。
梁听玉找出满月的狼牌打开电梯门,虞夏迅速按下通往一楼的按钮。在闸门关上的前一刻,那个双手都被改造成长刀的实验体冲进电梯,而梁听玉则早有准备地抱起虞夏跳了出去。
闭合的闸门上被撞出几道突起,显示屏上的数字缓缓跳成了“1”。
两人屏气凝神,抬头看向天花板。不一会儿,惊叫声从地下转到了地上,血腥味如同一条厚重的绒毯,罩住了整个所卡地下研究所。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地面上的骚乱显然让庄园主预料不及,研究所里也终于没有出现新的攻击性实验体。
虞夏嘴里叼着翻找到的营养剂,坐在地上翻看档案室里封存的文件。所有实验体的身体数据都被详细记录在案,后面则是预估的研究方向及可行性分析,他自己的也不例外。
每一个实验体都被当成了商品,一寸寸地解剖、压榨,变成人类手里的金子。
“我以前生活在这里的时候,真的觉得很温暖。”他翻过一页,指尖萦绕着清甜的荔枝香气。他想起许久未见的海兔,中控室那里变得一片混乱,难保不会波及到其他区域,海兔还好吗?
“利欲熏心,人是会变的。”梁听玉揉揉他乱糟糟的脑袋,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
藏在上臂中的刀片与连接处做了卡扣设计,一旦出鞘就会卡死在手臂上,以免攻击时后缩或偏移。在身体里埋入一把利器会有多痛?虞夏从来没有说过。
纸页洋洋洒洒铺了满地,虞夏无力地在eniga肩头靠了片刻,起身打开了另一只白色立柜。
满满当当的任务记录映入眼帘,六分的柜子,虞夏出过的任务独自占了一整格。他踉跄着蹲下身,目光飞速在标签上掠过,然后找出了当初营救博物馆实验体的任务记录。
记录首页的任务类型写着“销毁无效实验体兼处理下院议长”。
果然。
尖甲将纸页扭曲、穿透,虞夏的手颤抖着,胸膛因为震惊和愤怒剧烈地起伏。
他信任的同僚们根本没有想过救走那些未成功的实验体,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销毁自己的同类、掩人耳目。
即使他们体内有很可能存在着相似的基因、即使他们都体验过相同的痛苦和不公,他们依旧轻而易举地按下了引爆装置,并且把这一切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他们故意把梁听玉留在博物馆中,希望借此机会将他一同杀死,报仇雪恨。
所谓的“仇”,不过是因为当年的红山区非人生物管制法是在梁听玉就任议长期间通过的。可针对实验体的迫害早在法律通过前就已经存在,这部法律也并非由梁听玉一个人拍案通过。
甚至在那个赞成票数具有绝对优势的时刻,梁听玉连投票权都没有。
瞬膜将眸子上的失望擦去,虞夏放下任务记录,扶着柜门站起身。明亮的灯光下,梁听玉看见男孩的皮肤上镀过一层淡蓝色的光泽。
原本洁白细腻的皮肤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密的鳞片,像蛇,又像是鱼类。虞夏的指尖泛着黑色,并且在慢慢向上爬,他的尖甲搭在玻璃上,倒影如同恶魔的利爪。
梁听玉牵住他的手,捏了捏指尖发黑的部分。虞夏奇怪地盯着,随后意识到什么似的,轻声道:“没什么知觉。”
这是坏死的征兆。他的实验进程被强行打断后又经历了剧烈活动,那些未经测试的药剂很有可能在他体内发生了异变——向坏的一方恶化。
“没事,下次让海兔给我看看。”虞夏小心地抽出手,藏在了身后。
梁听玉搂住他的肩,用力地啄了几下他的脑袋,将先前自己看到的场景咽入腹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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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待在地下并不是良计,兜兜转转,两人终于找到了另一条员工通道。
电梯停在负二层,梁听玉单手抱住自己的小男朋友,顺着电梯井里的爬梯缓缓上行。药剂在体内作祟,他突然觉得动作轻快了许多,即使怀里抱着人上爬也丝毫不觉得累。
怪不得大家都想要这种药剂。
忽地,原本静止的电梯轿厢迅速上升。梁听玉迅速向上攀爬,在电梯即将撞到脚尖时拉开了闸门。一股腥臭的热气扑面而来,虞夏双脚落了地,体力慢吞吞地恢复起来。
背对电梯站立的几人警惕地扭过头,覆盖着金属的鞋尖踢开倒在地上的实验体和人类残骸,手中泛着血光的武器纷纷对准两人摆开了进攻的架势。
“弦月。”为首的alpha双手持长剑,剑尖直指虞夏的咽喉。他冷冷吐出一声,“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