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咱们得尽快离开。”她显得有些慌张无措,拉着凌祈,左右张望想找路逃走。
凌祈对此很是不满,“干嘛?一看见柳时絮就跟耗子见了猫儿一样,这么怕他啊?”
楚涟月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颇为坦然道:“当然怕啦,他这么就快查到这里,自然很快能将你揪出来,他又不知道你们劫走太子另有缘故,肯定会把你当作逆党抓起来,到那时我一个人要怎样救你啊?”
凌祈呆住,没想到她是在替自己担心,眼底敛起异样的涟漪,自打进了暗夜阁,没日没夜厮杀训练,只为成为阁主手下最锋利的剑,从未有人这般真心实意为他着想。
她明明是个贪财鬼,看见银子就走不动道,却能毫不犹豫还回一千两;分明怕死怕疼,出了事第一想法不是和他撇清关系独自逃走,而是帮他想法子,即便要和曾经的心上人作对。
这份情谊,他绝不辜负。
凌祈顺势握紧楚涟月的手,她的手心出了些汗,除了掌心处有一点温热,其余地方都冷冰冰的,他这才发现她衣着单薄,还很瘦,得多吃肉。
“跟我来,带你从屋顶离开。”
楚涟月对凌祈的内心想法全然不察,她只是纳闷,他的手劲怎么这般大,捏得她手指生疼,t顾不上喊疼,先逃出去再找他算账。
顶楼走廊尽头,窗户半掩着,窗台积雪落了薄薄一层,看样子这扇窗才打开没多久,楚涟月心里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凌祈刚推开窗,外间旋即刺来寒刃,他眼疾手快躲开,只扔下一句‘快逃’,便跳出窗外与那人缠斗在一块。
有点棘手,阻拦他俩的人是墨新,墨新的身手自不必说,单挑基本从无败绩,令楚涟月惊讶的是,凌祈竟然能与墨新打个平手,一时难分胜负。
这江湖还真不好闯,随便拎出一个,武功都在她之上,掰着指头数数,打得过的没几个,就只能欺负下柳大人那样的读书人,当然要是对方心眼子太多,她也得认栽。
略微伤怀了一会儿,认清现实的她开始蹑手蹑脚往屋檐上爬,打架的事就交给凌祈好了,自己只要不拖后腿就是在帮他忙。
沿着屋檐顺利爬上墙头,她伸直脖颈四处张望,墙外是长街,黑灯瞎火的没什么人,躲在这里既能随时逃走,又能注意凌祈那边的状况,就是这冷飕飕的风直往她袖管里钻,冻得她牙齿打颤,有点难捱。
凌祈与墨新还在打,说来也怪,两个人的招式有来有回,皆未出险招致对方于死地,倒像是高手之间比试切磋,怎么这俩人还惺惺相惜上了?
墙头风大,楚涟月低头挪个窝的功夫,院中传来一道沉闷的砸地声,凌祈倒地不起,捂着胸口猛吐了口血。
这么快就打输了?
她探出脑袋往房檐上看,原来是沈澈不知何时绕到凌祈背后搞偷袭,简直太不讲武德了!
更麻烦的是,在凌祈落地前,柳大人就已经带着不少人在下面等候,轻而易举便能将其活捉。
诸多刀剑悬在头顶,凌祈不甚在意笑了笑,漫不经心拍拍身上的灰,虽然倒地的姿势很狼狈,但好歹小月亮逃出去了,杀手没了软肋,才握得紧手中这柄长剑。
眼底染上一抹腥红,凌祈周身瞬间激起汹涌剑意,杀手的底色逐渐显现,得让这帮人瞧瞧,自己暗夜阁第四杀手的排行,可不是靠脸讨来的,先拿碍眼的柳时絮磨磨刀。
远在房檐上的沈澈与墨新察觉到不对劲,登时纵身朝这边赶来,但身手再快也不及凌祈手中的剑快,没武功的人挨上这一剑必死无疑。
“凌哥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喊声遏制住凌祈杀人嗜血的冲动,剑气顿消,转头看着雪夜里奔他而来的小月亮。
“你怎么没逃走?”
“我当然不会扔下你独自逃走啦。”
凌祈没出手,楚涟月暗自松口气,扭头望向石阶上站着的柳时絮,冲他扬起笑:“大人好久不见。”
自打瞧见楚涟月的剎那,柳时絮的目光便没再挪开过,眸底情绪很复杂,欣喜之余还有点失落,她还活着,可既然没事,为何不来找自己说一声?哪怕是来讨要奖赏,不管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
不仅没找他,甚至还躲着他,有太多事情想问,但雪越下越大,他最终只道:“阿澈,先把他俩关押起来。”
一瞬间,沈澈以为自己听错了,“关押?柳四哥不与楚姑娘叙叙旧么?这几日你那么紧张她的安危,每隔几个时辰就要看看谢黎那边是否有新消息。”
脸上有点挂不住,柳时絮睨他一眼,“找太子要紧。”
沈澈看穿却不拆穿,哦了一声,摆出一副为难的神色:“那他俩是分开关押还是一起呢?”
柳时絮:“分开。”
凌祈:“我俩一起!”
二人异口同声,气氛一时僵住,沈澈憋着笑,看向楚涟月:“那么楚姑娘的意思是?”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楚涟月,似乎都在等她做决定。
楚涟月皮笑肉不笑,心里早把沈澈全家问候了个遍,这小子是故意的,肯定还在对姜闻纾亲他那事耿耿于怀。
不想落入坏小子的圈套,她双手一摊:“我还有得选么?反正不管怎么选,都是分开关押,衙门那套流程我熟悉得很。”
沈澈笑而不语,将两人分别关押进客房,柳时絮则继续寻找太子下落。
后半夜,风雪渐渐停歇,半梦半醒间,楚涟月听见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睁眼一瞧,柳大人站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