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老夫人的嬷嬷对尹婉萱早已经见惯不怪,只是今日圆慧要来尹家,尹婉萱竟然还过来看老夫人,不免有些惊异,但也只是如此罢了。
尹婉萱再一次跪倒在老夫人的床边,从嬷嬷们的角度,只看到尹婉萱跪着和老夫人说话,双手趴在床沿边上,并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隐约间,还听到尹婉萱真切地道:“……只希望祖母能够快点儿醒来,尹家没有您撑着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婉萱宁愿拿自己的健康来换您的。”
这话尹仙曼已经不知道对着老夫人说了多少遍了,如今听到尹婉萱说,嬷嬷们也没啥惊诧的,等尹婉萱出来后,嬷嬷就像往常一样目送尹婉萱离开,然后各干各的活,谁也没有注意到,床榻上的老夫人手指头动了动。
尹婉萱才回到疏风院,还没来得及进去,便见有人来传话:“圆慧大师来了!”
尹婉萱脚步一顿,在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丫鬟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这才带着别的几个丫鬟道:“走吧。”
这一日,尹家的大门打开,凡是站在尹家大门外的,便能够通过这大门隐约瞧见点儿里头尹家的真容。
因为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圆慧大师回来,因此尹家早已经提前预备好了一切今日需要的东西,此刻,由尹岳华亲自站在尹家门口迎接圆慧大师,至于尹婉萱尹仙曼等人,由于是女子,并不适合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抛头露面,只需待会儿圆慧大师开始做法的时候,再一旁观看便成了。
尹岳华站在门口等候着,片刻后,便见一名身穿金红袈裟,头上戒疤分明,双眉皆白,满面慈悲的大师敲着木鱼来到尹家门前。
这大师看似衣着简朴,但身上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他的那双眼睛慈悲中透着几分严肃,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此刻尹家门前围聚了不少的百姓,但很神奇的是,当这个大师走过来的时候,他面前的所有百姓都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道。
“是圆慧大师!”
“圆慧大师果然来了!”
“能请得动圆慧大师亲临尹家,这个尹婉萱果然不同凡响!”
圆慧大师走过来的时候,没一个百姓敢说话,直到圆慧大师走过去之后,百姓们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忍不住压低声音讨论道。
对于圆慧大师这位得道高僧,尹岳华是极为客气的,更何况这么多百姓的围观下,尹岳华更是对大师恭敬亲切的不得了,几句下来,尹岳华就仿若与圆慧大师相识了许久一般,恭敬中又不会太谦卑,与圆慧大师一同跨入尹家的大门。
“大师远道而来,在下已经为大师准备了斋菜与——”
尹岳华的话被圆慧打断:“出家人不用如此麻烦,既然曼儿邀我前来尹家,是为尹家除孽的,那么便尽早开始,以免夜长梦多。”
尹岳华被打断话也不生气,见这个大师这么干脆利落,他当然也不会拒绝,立刻邀请圆慧开始准备。
作法事这种事情,大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圆慧大师竟然亲自拿出了一块黑布,将自己的双眼蒙住,然后手中沾了些许血红色的液体,仿若血液一般,将其抹在了自己的眉心之间。
“大师这是……”尹岳华惊诧道。
“关肉眼,开天眼,以此确保万无一失。”圆慧大师说着,将那黑布系得紧紧的,口中念诵着什么,渐渐开始了作法。
与此同时,之前在疏风院门口得了尹婉萱命令的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回到了尹婉萱的面前,满眼都是不可思议,望向尹婉萱的目光和望着神灵差不多了,她跑到尹婉萱的身边,凑近尹婉萱耳朵低声道:“大小姐,您果然料事如神,老夫人已经醒来了!”
尹婉萱点了点头:“我吩咐你的事情你都和他们说了吗?”
“说了说了!奴婢假装不经意地将圆慧大师要来的事情说了一通,还说是特意为了老夫人来的,此刻已经开始做法,容不得任何人打扰,想要过去看圆慧大师,只能悄悄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很生气,将奴婢赶走了,不过奴婢猜想,奴婢的话他们是听进去了。”小丫鬟道。
尹婉萱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小丫鬟摇了摇头,看着尹婉萱的眼神和看着菩萨差不多。
尹婉萱知道这丫头对她起了崇拜之心,倒也没强制她离开,任由她站在一边了。
站在尹婉萱身边的尹仙曼狐疑地看着尹婉萱和那个小丫鬟,她努力想要竖起耳朵挺清楚尹婉萱说什么,可是怎么努力都听不清,还好刚才一阵微风吹来,从尹婉萱的方向吹向尹仙曼,尹仙曼这才勉强捕捉到了一两个词,结果全是奴婢长奴婢短的,关键词一个都没听到。
尹仙曼翻了翻白眼,嘀咕道:“料你到这个时候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话音刚落,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清香,尹仙曼一愣,这股香味她很熟悉,是一种只有生长在昭然寺附近的植物才独有的,所以放眼整个尹家,只有她和圆慧大师身上才可能携带这股芳香。
可是之前圆慧大师进来的时候,香味没有变浓,但为什么现在香味变浓了?
尹仙曼动了动鼻翼,然后骤然想起了刚才的拿到风!
那风是从尹婉萱那边吹来的,不仅将小丫鬟的声音带过来了一些,更是将尹婉萱身上的香味也携带过来,再结合尹仙曼自身的味道,这才导致香味变浓了!
想到这,尹仙曼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怎么可能,尹婉萱身上怎么也会有这种香味,这是昭然寺附近才出产的植物,尹婉萱从来没有去过昭然寺,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植物的香味!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一次尹仙曼确实借着木钗来算计尹婉萱,但真正的关键却不是在木钗上,而是尹仙曼自己身上!
这股香味只有圆慧大师和尹仙曼身上才有,那么站在她身边的尹婉萱不论怎么折腾都没法复制出这股香味,所以尹仙曼早就和圆慧大师商量好了,尹婉萱是嫡女,又是长女,所以到时候尹婉萱定然站在左侧,尹仙曼站在她的身旁,圆慧大师将眼睛蒙住后,只要循着香味往左边一指,尹婉萱将会被彻底打成“克亲”的邪风!
可是此刻尹婉萱身上的味儿和她一模一样了,那么圆慧大师要怎么办,尹婉萱的身边,可没有人了啊!
尹婉萱注意到尹仙曼煞白的脸色,她对尹仙曼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
尹仙曼给她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尹婉萱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逃避,而不还击呢。
在自己身上弄出和尹仙曼一样的香味,只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