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的,只要我下帖子请你们的时候,给我这个面子过来就成。”
范氏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她也只是看着三婶静静地笑着。
很快就开始整队,快近晌午时,礼部的人才带着圣旨过来了。然后便是接旨、开祠、供奉等一系列的事。
她虽然说是这次赐婚的主角,可全程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在嬷嬷们的指导下完成整个过程就是。
只是流程过后,来宣旨的官员特意过来同她解释。
“江三姑娘,也不是我们推脱故意耽误了。而是过了五华门,圣上将我们急招回去添了赏赐,这才迟了些。”
官员拱拱手,后面立即有人将匣子端上来打开,叫众人都看了看。
打头的是一柄绿如意一柄,往后是白玉送子观音,其余的是首饰和布匹什么的。
这原本就是贵重的东西,加上“御赐”两个字就更加贵不可言起来,这也说明了皇上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怀远侯率先走出来,邀请宣旨的官员留下来用顿便饭,接着就是场面上的寒暄,一时间热闹极了。
最后面的江琳昭面无表情看向被围在人群当中的江新月,视线长久地没有挪开。
同样是落水,她和江新月的境遇可以说天差地别。江新月很快被人救起,请了大夫诊疗,外面还没有风声时就有贵人压着消息,甚至能求来圣旨赐婚。
而她至今还病着,还在诸位夫人面前留下个莽撞的坏名声。
“将你的表情收一收。”杨氏不动声色地走到小女儿身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挡住她的脸,笑容依旧得体端庄,用低到只有她和女儿能听见的声音说:“输了就是输了,愤恨是最无用的东西。”
杨氏也恨,恨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这桩婚事怀远侯府又不知道要贴多少银子进去。
可她不相信,这件事就她一个人会着急,她又何必做这个坏人。
杨氏这点倒是没看错,同样着急的还有江仲望。
只是江仲望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被自己的兄长江伯声敲打一番。
江伯声今日同礼部官员喝了不少酒,脸色涨红地躺倒在春凳上,一边展望着江家日后的前程一边笑出声音来。
他是真的高兴啊。
他虽说是个的侯爷,可落魄的侯府不知道多少,也就只有逢年过节宫中大请,京城中才知道还有他这么一号人,就连自己大女婿对自己的态度也不怎么样。可就算熊昌平对他没那么敬重,可江家也沾了不少光,长子江衡明拜在潜川山人门下就是熊家在中间出了力。
所以,他相当看重同裴家的亲事。
被江仲望扶起来喝了碗醒酒汤,他不轻不重地提了一句,“既然初初是个有出息的,外面那个就断了。你这个女儿心眼小得很,真要是露出马脚,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江仲望弯着的腰僵硬住,抬起头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兄长,“我没听明白。”
“听没听明白是你的事。”江伯声将汤碗放在桌子上,同江仲望相似的面容上多了老态,如鹰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人,“我只知道,谁坏了江家的前途,谁就是罪人。”
江仲望没吭声。
江伯声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子嗣的事生气,毕竟背了十几年绝户的名声。他用手撑着自己的大腿,声音放缓不少,“你在这时候着急什么?只要徐氏走在你前头,你还怕女儿管到你房中去?”
“没这个道理。”
江伯声说了这番话,似乎也觉得疲倦,低着头阖眼帘,沉沉睡了过去。
留下江仲望在他旁边坐着,长久地不出声。
053
裴江两家被圣上赐婚的事如同投下的一道响雷,在京城直接炸开。
卢氏接到丫鬟的消息时,失手打翻了面前的茶盏,小半天回不过神来,又问了一遍,“圣上真的赐婚了?”
“是的,现在京城中都传开了,大家都在说表姑娘好运道呢。”
江新月常年在徐家住着,出手又颇为大方,因此徐家的下人们都挺喜欢这位表姑娘。先前表姑娘出了事,下人们心里也揪着一颗心。眼见着事情解决,表姑娘还有个好姻缘,此刻不免欢喜起来。
那可是镇国公府啊!日后表姑娘就是国公夫人了!
卢氏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想到什么,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不出所料,她遇上了要往外面走的徐宴礼,立即出声喝止:“站住!”
“母亲。”徐宴礼回话。
“你哪里都不许去,就留在府中。”
卢氏看着沉着脸不出声的儿子,放软了声音,“圣上已经赐婚了,你现在去也不能改变任何的结果。再说了,初初应当是同意的,裴家才会向圣上请旨。两个人既然是两情相悦……”
“怎么算两情相悦,被勉强的开始也算?”徐宴礼声音压抑,“真要是两情相悦,初初会毫不犹豫逃走,会从不提及过裴三,会在一开始隐瞒自己的身份?”
倘若她高兴,徐宴礼认了,可现在让他如何认了?
卢氏被噎住。
满月门落下来的影子就落在他的脸上,他深深闭上眼,问出了一个自己从不曾问出的问题,“母亲,你可曾有过半分后悔?”
卢氏愣住,怔愣过后反应过来,徐宴礼问的是是否后悔当初假借生病的名义让他提前回来。倘若当时两个人携伴同行,或许就没有后来发生的种种。
初初也是在她眼前看着长大的孩子,卢氏如何不后悔。在那几个月里,她无数次惊醒落泪。可她对外甥女的心疼是一回事,对儿子前途的考虑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