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着与奥莉薇雅相似的黑发绿眼,但气质迥然不同。
正是奥莉薇雅的同事克洛伊。
“我一直想和你聊聊,克洛伊。”奥莉薇雅顺势走上咖啡店的台阶,推开店门,“我们不如在店里聊一会儿——我记得她们的咖啡豆不错,是纯正的艾欧尼亚风味。”
克洛伊的眉头微蹙,似乎并不情愿和奥莉薇雅一起坐下品味咖啡,她盯着奥莉薇雅的眼睛,僵持了一阵子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店门上的风铃一记轻响,让正在清洗杯具的店长从柜台后钻出来,“我们打烊——噢,奥莉薇雅,还来得及给你做一杯……两杯?两位警督,这么晚才结束工作吗?”她用围裙擦了擦手,然后应奥莉薇雅的点单,手脚麻利地冲泡了两杯招牌风味端上来,体贴地为她们留出谈话的空间。
奥莉薇雅啜饮了一口咖啡后,直接了当地开口道,“我猜,你跟踪我有一段时间了。我大概能够猜到你的意图,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把时间花费在更需要帮助的人身上,克洛伊。”
克洛伊对奥莉薇雅并无恶意,但直接被抓住现行,还是让她不自在极了,“有人盯上你了,知道吗?”
“商会在盯着我们、帮派在盯着我们,只要介入城市里的纠纷,自然会遇到麻烦——我们的工作就是解决麻烦,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不需要再安排一个警督每天保护我回家。”
“这次不太一样——”克洛伊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空气中无形的蚊蝇,然后她放下手腕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应付得来,算我多管闲事。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那个查克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随时都可能有人来请你到他那儿喝一杯。”
“查克,利奥波德从前的心腹。”奥莉薇雅忖度片刻,点了点头,“谢谢,克洛伊。不过我还想弄清楚,派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是谁出的主意,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你知道的——就是……”克洛伊含糊其辞,她端起半凉的咖啡抿了一口,镶嵌着蓝宝石的腕表在咖啡店的灯光下间或一闪。
“不错的手表。”奥莉薇雅没有追问到底,只是顿了顿道,“请替我转告那个用珠宝、手表向你行贿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只需要……管好搏击场的事。”
“我会把话带到的。”难堪过后,个性干脆利落的克洛伊索性一口答应下来,不再遮掩,“至于他会怎么想,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不会再掺和这种尴尬的活儿了……好了,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我就不久留了。”
克洛伊从座位起身,随手扔下一些零钱结账,她瓷杯里的咖啡几乎没动多少,看起来奥莉薇雅的口味并不符合她的喜好。
奥莉薇雅又坐了一会儿,与店长寒暄几句才打算离开。不多时,巷口猝然传来一声惊叫,职业本能让奥莉薇雅毫无迟疑地冲出咖啡店,但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只来得及望见两个车夫模样的男人将克洛伊打晕过去拽上公共马车。
其中一个钻进车厢,而另一个则跳上车架猛一挥鞭,吃痛的马匹嘶叫一声,旋即牵引着车轮疾驰而去。斐洛尔的夜雾如河流一般蜿蜒在阒暗的街巷中,而这辆来路不明的马车就像扯足了风帆的渡船,乘着若隐若现的薄雾迅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临近午夜,一辆马车正疾驰在斐洛尔的郊野。在黯淡的月光下,幽暗、潮湿的林木沿着颠簸的道路连亘不断,零星散落的农庄在树影中若隐若现,生长着茂盛水烛的沼泽如同熔化的锡,在夜晚闪烁着朦胧的光晕。
在毗邻城市的最后一个驿站,马车缓缓停下,两个男人下车向驿站看守买了些水和草料,然后走开了些,在林地的边缘点燃卷烟闲聊起来。
其中一个人问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动静?”
“没有。”另一个回答道,“最好能一路睡到地方,多少给我们省点麻烦。”
“回去还来得及补个觉,就是跑完这趟也落不着好,跟着查克混一天不如一天。”男人掸了掸烟灰,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呵欠道,“早知道还不如给瑟提做事呢。”
“那个杂种的搏击场也不怎么样,没有女人、没有——”正说话时,男人忽然噤声,将视线转向密林深处。
“怎么?”
“……好像有声音。”两人留神去听,但夜风吹过时,林木沙沙作响,荒野里只有猫头鹰单调的、凄厉的叫声。
“这儿能有什么东西,多半是田鼠。”先前那人掐灭烟头,扔到脚底碾了碾,“走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同伴仍旧有些疑心,爬上车厢时还不忘警戒四周,以至于疏于提防车里的变故。车轮开始辚辚转动,一阵细凉的风从身后扑上他的脖颈,他惊慌地转头去看,但从车外到车内的光线变化让他只能看见一团朦胧的黑影,随后他的意识便被眩晕包裹,一头栽倒下去。
一路潜行追赶到这里的奥莉薇雅伸手捞住这个劫匪的身体,拔出气动麻醉剂的针尖后,轻手轻脚地把他搁置在地板上。另一个劫匪并未注意到车厢里的短暂争斗,马车颠簸如常,奥莉薇雅跨过男人的身体,来到克洛伊身边拍了拍她的脸颊。
奥莉薇雅悄声唤道,“克洛伊,醒醒。”
在奥莉薇雅设法解开捆缚的绳索时,克洛伊的眼皮动了动,似是将要醒来。忽然的,外头的男人敲了敲马车壁上用来向里探视的小窗,扬声攀谈道,“对了,你刚才说搏击场怎么来着,那里不适合咱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