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第一句,便拽住他问皇长兄的境况。
大皇子薨逝,被太子一杯毒酒鸩杀在宫墙深处。
却扯了心疾突发的无耻谎言,连太医也噤声不敢驳斥半句,只手遮天到如此地步,令人胆寒。
弘遂红着眼,话还未说出口,热泪已接连洒落。
少年煞白的脸上最后一丝神采也消散了。
他咬着牙,额上青筋爆出,短暂的悲恸过后,迅速恢复了镇静。
弘遂惊讶地看着对方站都站不稳,满身的血一双眼却清明,在追兵迫近、极短的时间里布了一个看似匪夷所思的局。
“我要报仇。”
他几乎失焦的眼里,唯有说到“报仇”二字时,重燃起足以焚尽天地的怒火与戾气。
大皇子一向待这位六皇弟亲厚,兄弟二人情谊深重,一个临死之际不忘为对方打点盘算,一个茍延残喘只为兄长报仇雪恨。
“主上放心,殿下早有交代,我等会誓死效忠于您,助您达成所愿。”
殷明荆贵为储君,手伸得极远,云京城之大,却少有能躲过其层层盘查的地方。
万幸,这位六殿下身世特殊,放眼宫中,连一张正儿八经的画像都没有,要隐藏起来伺机而动,并非难事。
于是便有了青楼之外的鸨母拖拽良家子。
这出戏由殷明垠亲自策划,也亲身上演。
但他浑身几乎濒死的伤是真的,恨至深处时掉下的泪也非有假。
弘遂在人群里,胆战心惊地看着。
这是一招险棋,中间任何一环出错,不仅无法为大皇子报仇,更会赔上六殿下自己的性命。
所幸苍天眷顾,一切都非常顺利。
六殿下入了将军府,以婢女的身份顺利蛰伏在未来的太子妃身边。
将军府显赫,便是东宫也不敢随意盘查搜人,给了他休养生息的时间;太子妃贴身婢女的方便,给了他掌握太子动向、伺机接近的机会。
“顾大将军果真血性,若将军府当真跟东宫退了婚,我们蛰伏在此,倒是白费一番心思。”
虽早知太子阴狠,得知空马车事件的弘遂仍不由唏嘘。
“这殷明荆也真够变态的,连自己的女人都要下狠手。可怜顾家大小姐,一番痴心注定付诸东流,这就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不由感慨。
殷明垠掀起睫毛,瞥了他一眼,清冷的眸子里是明晃晃的不快。
弘遂顿时闭嘴:“我说错了么?”
对方默了下,纠正道:“她还不是太子的女人。”
“或早或晚,有何区别。”弘遂摸不着头脑,“您何时开始纠结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