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俏的脸庞就在面前,她眼含秋水,瞳孔里只倒映着自己一个人的身影,薛惊昼不自觉被吸了进去,恨不得就这样溺死在她双眸。
他握住她拿扇子那只手的手腕,反客为主,弯腰低下头,唇瓣贴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只能原谅一点点吗,姐姐?”
他故意在“姐姐”二字之前停顿许久,感受到她呼吸都变得急促,才不紧不慢地喊出来,用她最爱的低沉嗓音。
薛同云触电般地推开了他。
这是什么蛊惑人心的男妖怪!她猛扇扇子给自己降温。
薛惊昼不由失笑,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点火,又禁不住火烧。
在薛家的机会不多,既然她有空,他牵住她手腕,带她穿过月洞门,“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和凝堂。”
和凝堂离内学堂很远,散步要近一个时辰才能到,她伤势未愈,薛惊昼便用了师尊给的飞行法器,转瞬即到。
如今的和凝堂荒无人烟,看上去颇为冷清,但在之前,这里是薛惊昼和姑姑薛淮凝居住的院落。
“师姐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他推开正房西侧的小隔间门,侧过身,一副请君入内的姿态,“就是在这里面来的。”
薛同云一愣,抬腿进屋,第一眼便被满墙的血迹、抓痕镇住。
“这些……”
薛惊昼随手将门关上,屋内立时逼仄、压抑起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随之浮现。
“薛淮凝很喜欢看人兽相残,小时候是猫狗,长大后是虎豹,抓上四五只,把我和它们关在一起,她便在那边的栅栏外观赏,只有赢了,才能出去得一口饭吃。”
“要是输了呢?”薛同云哽着嗓子问,哪怕是小时候,八九岁的他,又真的能赢过四五只猫吗?
“若是输了,她会亲手扭断那些畜牲的脖子,让我吃它们的肉。”
薛同云一阵反胃,难怪他不喜欢猫,和碧猊兽也亲不起来。
“她喜欢研究各类独特的药效,令人神经错乱、令人躁动发狂、令人恐惧不安,试药的有时是那些畜牲,有时是我。”
他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讲述一切,仿佛自己并非“人兽相残”里的那个人,而是另一个时空的旁观者。
她回想起他后背上那些交替密布的伤痕,当时她就觉得,又尖锐又细长,看不出是什么武器,现在想来,多半都是爪痕。
他继续道:“从八岁开始,她用我来完成她各种疯狂的设想,试药、试毒、养金蚕蛊,直到十九岁。”
“我杀了她。”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薛同云重重闭了闭眼,对他这句话并不感到意外,她说:“没事,她应得的,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