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猜到拂雪会反对,烈阳说完马上转过来,姿态堪称恭敬,“师叔,这两个弟子并未通过入门试炼,按例可自行选择留在外门修炼或是下山,但他们在秘境中伤害同门,触犯了门规,我便做主不再追究,允他们下山去,不知师叔您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理由也正当,仿佛没追究她和薛惊昼的罪责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若是拂雪还执意要收他们为徒,便是视门规如无物,无论如何难以服众,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得到承认。
看来烈阳虽碍于证据不得不处置了薛凌天,却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和薛惊昼。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都是旁观者的心态,那么此刻她已经转换成了亲历者,与薛惊昼成了同路人,切身体会到了被强权欺压的滋味,并真情实感地觉得厌烦。
煎熬中,一道冰雪般的声音压制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战斗神经,“谁说他们没有通过入门试炼?”
拂雪抬手,一道晶莹剔透的水幕出现在半空中,画面从拂雪出现在秘境出口开始回溯,到薛同云和薛惊昼掉到密室中为止。
“两日前,这两名弟子就已经走出幻境,完成了入门试炼,之所以没能按时出现在试炼出口,不过是遇到了别的意外。”
薛同云一脸膜拜地看向拂雪,虽然还没正式拜师,却已经体会到了被师尊罩着的感觉,心里的大石轰然落地。
水幕播放结束,拂雪看向烈阳,“门规要求新弟子必须在三日内走出幻境,却没有规定必须三日内出现在秘境出口,我想乾元宗也不是如此迂腐的地方,是吗,师侄?”
烈阳无言以对,根本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么一层,当即有些后悔方才的话说得太轻易,现在被拂雪挑破之后,他若再开口阻拦,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局势如此,他也无能为力,对下面的薛逸天摇了摇头。
拂雪起身,准备带薛同云和薛惊昼回明镜峰。
“慢着!”说时迟那时快,薛凌天往前跨出一步,“掌t门、长老,我要举告,薛惊昼已堕入邪道,使用在体内种金蚕蛊这样的邪术进行修炼,为正道宗门所不齿,如何有资格成为乾元宗弟子?”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砸在殿内每个人心上。
金蚕蛊是所有正道宗门明令禁止修炼的邪术,影响远比宗门内部纷争恶劣。
薛凌天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要不是阿逸说了,他都不知道,练了这种邪术,薛惊昼的下场又能比他好到哪去?不被打死都算他命大。
他得意转头,不期然对上薛惊昼从容不迫的眼神。
薛惊昼本就身体羸弱,又生受了烈阳一掌,嘴角的鲜血凝固成暗红色,更衬得他脸色苍白,像是随时要驾鹤西去一般。
只见他微抬下巴,嘴唇翕动,无声对薛凌天说了两个字:蠢货。
沈阙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薛惊昼面前,严肃问:“你体内真的种下了金蚕蛊?”
“是。”
薛惊昼回答出这个字的一瞬间,大殿内便升起一股山雨欲来之势,他就站在风暴中心,却颇为气定神闲,自有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壮烈无畏。
薛同云原本还在担心,但见他如此姿态,心莫名就定了下来。
“哎呀呀,贫僧是不是来晚了。”清润如朗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贫僧?薛同云好奇朝门口望去,乾元宗竟然有和尚?
反复横跳
酉时末,明镜峰上落日熔金,晚霞似锦,风景十分怡人。
然而一向热衷于欣赏美景的薛同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愁坏了。
她正在迷惑,到底是多么强大的缘分,才会让一个姑娘仅仅在博古架后惊鸿一瞥,就对薛惊昼一眼万年并当场坠入情网?
半个时辰前,薛凌天抱着自己死不如拖一个人陪着死的心态,当众揭发薛惊昼体内藏有金蚕蛊一事。
修炼了这等邪术,按理说薛惊昼难逃一劫。
却不料,一个俊俏的和尚来到紫极殿,以他专业的医修职业资格证明,金蚕蛊在薛惊昼体内已存在十余年。
薛同云通过系统知道,这个俊俏和尚就是回春峰峰主逸乐。
逸乐认为,被种下金蚕蛊时,薛惊昼不过八九岁,断没有能力驾驭金蚕蛊,更没有能力自己施行这种邪术,充其量是个受害者,乾元宗不应以此来给他定罪,这不公平。
薛同云差点喜极而泣,终于!终于有人看出并说出,薛惊昼一直以来所没有得到过的一样东西——公平。
一场腥风血雨还未酝酿成型便被化解,无论薛凌天三人如何不甘,无论经历了多少意外,薛惊昼还是成为了乾元宗弟子,和她一起。
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薛同云脚步轻快地踏出紫极殿,转头就瞥见了那个躲在博古架后偷看的姑娘。
甜美圆脸,标志性的酒窝,身穿红衣,腰间别着紫色龙鳞鞭——和书中描写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女主鱼望月没错。
按照剧情,鱼望月和男主山溪都拜入了沈阙门下,出现在这儿也算合理。
不妙的是,她正用一种直白热烈的眼神看薛惊昼,哪怕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个背影,也丝毫不影响。
薛同云知道,那是一种名叫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
【亲爱的系统,这真的合理吗?】
原剧情里好歹还是有过正面接触之后,鱼望月才对薛惊昼一见钟情,这次仅仅看见个背影就……
系统沉默半晌:【感情总是这样不讲道理,而且人家是女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