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子发干,半晌挤出一句话:“还好你吉人自有天相。”真要论实力,薛凌天那个蠢东西一定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薛惊昼撩起自己的袍角,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血迹,低着头问她,“这里是什么颜色?”
“红色。”知道他看不到,她答得有些犹豫。
他问:“红色……是什么样的?”
薛同云陡然愣住,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天然就能分辨,这是红色、那是绿色,她要怎么向他描述?
她看向薛惊昼,他正抬头看向远方,瞳孔中倒映出无常域内昏黄的烛火、各色彩楼和飞扬的彩绸。
他又转过来看她,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天水碧的衣裙、穿书前刚染的发色……
明明万种色彩都可倒映在他眼眸中,却无法在他脑海中呈现,也难以感知、难以辨别。
无论他表面上多云淡风轻,心底还是在意的吧?
看不见色彩的落寞,外表和众人一样,实际却缺失了某一块的遗憾和另类,就像阴雨天空气里的水汽,会无声无息将人淹没。
身后是看不到边际的无常域,他孤零零站在此处,就像被世界抛弃的小孩,看得她心底酸胀发涩。
这一刻,想让他看到彩色世界的念头破土发芽,顷刻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薛惊昼一时有感而问,大约也没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问完便朝无常域外走去。
薛同云心中压抑,两条腿机械地迈着步子,走出无常域才猛然意识到,他刚才喊她“师姐”唉!
又后知后觉想起薛逸天的某些警告——他刚才是在对她装可怜吧?是吧是吧?可她怎么……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呢。
回到明镜峰小院,拂雪正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书,她一如既往穿着黑色衣裙,乌发挽成高髻,只插一根灵竹簪作装饰,神色冷峻,冰雪般的面容充满了距离感。
不愧是修无情道的剑修,符合薛同云对无情道和剑修这两个词的刻板印象。
等他们走进院子,拂雪放下书,抬眼看了过来。
薛t同云乖巧上前拜见,“师尊,我和师弟从集市上给师尊带了些好玩儿的小礼物。”
她一股脑儿从储物戒里倒出一大堆东西,“哗”地往拂雪旁边的高几上一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碧猊兽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个飞扑跳到她怀里,她揉了揉碧猊兽的头,掏出一些新鲜蔬菜喂给它,它也不挑,几口就吃完了,就是吃得不太满意,看来还是喜欢吃肉。
拂雪旁观碧猊兽撒娇,视线扫过高几,冷冷道:“我不需要这些,日后不必费心。既回来了,便静下心来修炼,薛惊昼,你且上前来。”
这是要为他们测灵根了,薛同云好奇地看着。
只见拂雪指尖点在薛惊昼眉心,闭上眼释放灵力探查,好一会儿才睁眼,眉心微皱,“极品木灵根,药经圣典都练得,却又适合修杀戮道,以战止战,以杀止杀。灵根有损,似乎被什么伤了根基……”
种种复杂情况全都出现在薛惊昼一人身上,连薛同云都听出了师尊话中的叹惋之情。
而且,又不一样了,原剧情里薛惊昼可是修逍遥道的。
她来不及多想杀戮道和逍遥道的区别,拂雪招手唤她过去,片刻后眉皱得更紧:“怎么你的灵根也……”
薛同云紧张地抢白:“师尊,我也被伤了根基吗?”
拂雪没好气地道出下半句:“你是纯粹的根基不稳。”
薛同云心虚地眨眨眼,走后门果然容易被看出来。
“上品雷灵根,适合练剑,也适合修无情道,倒是有望继承我的衣钵。”拂雪欣慰道。
“什么?!”薛同云惊了一下,“师尊,你没看错吧?”
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师尊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系统老神在在:【不会,放心。】
薛同云勉强定下心来。
拂雪以为她不愿修无情道,面露不悦,“修无情道有什么不好,你资质不错,尚未入门便已炼气九层,若是得我真传,将来成就必定不低。”
薛同云直直对上薛惊昼探究的眼神,她担心的是这个吗?她可是来攻略薛惊昼的,要是修了无情道,他因此对她敬而远之了,还怎么攻略?
薛惊昼自是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他只是想不到,她竟会是修无情道的灵根,怎么看都不太像。
拂雪轻哼一声不再管她,开始讲解宗门大课。
“乾元宗九大峰,道术众多,山、医、命、卜、相之下各有分支。新弟子入门,按惯例选一门主修一门辅修,最好是攻守结合,如此你们在外行走时也有自保的能力。
“并非硬性规定,从前也出过同时修习三四门的修士,不过都是难得一见的天赋异禀,仙游大陆传承至今,能同时精通三门的不到百人,能修炼四门乃至更多的,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术业有专攻,兼修多门耗费精力不说,未必能修炼出好的结果,最后反倒一无所获。如我们乾元宗这般有能力也有资源护持弟子修炼两门的已是少数。”
听了拂雪的话,薛同云有一种正在上高中进行分科的既视感。
拂雪道:“在我门下,剑道自是必须要学,其他的你们可以自行选择,选什么都好,我都教得。”
她转向薛惊昼,安慰道:“至于你,你体内的金蚕蛊是个麻烦,但也不算什么大麻烦,逸乐已在着手研究,想必他会有办法。在此之前,便先修习基础体术,不必急于一时。”
薛惊昼淡淡回了声“是”,面上看不出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