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有这样的人才,他背后的人不仅不把他收作谋士,反倒派他来做这吃力不讨好,还一不小心可能丧命的活计,简直蠢得没边了。
“退一万步说,他真是哪方派来的奸细。”
梁承骁随意接过侍从手上的断箭,虎口摩挲已经受力变形的箭矢,语气沉下来。
“如果他足够聪明,就应当知道,他背后的人和孤,哪个更值得效忠。”
【作者有话说】
大哥在遥远的临安打了好几个喷嚏
修了前文,增删部分剧情,应该对阅读体验没什么大影响,喜欢看感情的小宝完全可以忽略
文会
第二日天气晴好,谢南枝带着书棋去了街上的书坊闲逛。
东宫的守卫没有拦他,反倒客气地问了是否要陪同,听他拒绝,也没有强求。
谢南枝心知他周围必然还跟着影卫,稍有异动就会被禀报给梁承骁,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这趟出来也是在上京走走看看。
书棋倒是挺兴奋,他知道谢南枝不是上京人,出了门便扳着指头,如数家珍地与他说了城中的种种情况,包括城里最好的茶楼酒肆,相对而建的倚红楼和望春阁,还有一到了晚间就宾客盈门,尽夜喧呼的崇仁坊。
谢南枝对这些纵情声色的场所兴致缺缺,听到只是敷衍地应两声,唯有在他说起东街开了几十年的糕点铺子时,眼睛亮了亮。而后想起梁承骁大概不会允许他经常跑出来,才遗憾作罢。
书棋见不得他失望,于是宽慰道:“公子若想尝宫外的点心,我可以买了捎带回去。”
谢南枝想了想,满意了:“好啊。”
……
同为一国的都城,上京和临安可谓大相径庭。
临安居于富庶江南,商人墨客云集,连寻常人家的宅邸都修得精细风雅,更不用说众星拱月中心的越皇宫。
而上京地处楚水之北,长年受风沙苦寒侵袭,在这里,繁复的讲究顶不了用,于是便生出了横刀阔斧的大气。街上随处可见的建筑均是高大平直,显得厚重和庄严。
谢南枝没在印象里见过这样的城市,感兴趣地问了书棋城中的布局,是否设有宵禁,官府如何管制云云。书棋开始还能答上来一二,后来逐渐晕头转向,苦着脸说:“公子,我从小就没念过几句书,哪答得出这个啊。”
顿了顿,又试探性道:“不如您下回跟殿下出来的时候,再问问他?殿下从十几岁起就待在上京,比我知道的多多了。”
谢南枝微挑眉梢,没有应答。
许是凑上了出门的好天气,街巷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一派喧嚷兴盛的景象。
晋国风气开放,民间的规矩不像别处的多,未出嫁的女子也可以不戴幕篱行走在外。
只是片刻的工夫,主仆二人就吸引了不少小娘子的目光——没办法,谢南枝那张脸在粗犷不拘小节的晋国男子中实在俊秀得太突出了,长了眼睛的姑娘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走到巷尾时,甚至有侍卫打扮的人拦下了他们,客气地请谢南枝移步一叙。
顺着他指的方向,谢南枝神色意外地抬头,正好与马车里掀了轿帘,容貌姣好的女子对视。
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毫不羞怯地向他笑了笑,端的是一派明艳大方。
“……”
书棋吓了个够呛,连忙推脱说:“我们公子已有家室,怕是不方便。”
听到这话,那姑娘顿时面露遗憾之色,略微向他点头后,放下了帘幕。
侍卫也十分识趣,拱手道了声冒犯,就不再纠缠。
闹了这么一出,周围那些关注的目光才散去不少。
没有人议论女子的做法,仿佛那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暗自在心底惋惜,俊俏的儿郎果然抢手,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亲了。
书棋稍松了口气,正要提议去别处逛逛,却见谢南枝仍立在原处,唇角弯起,眉眼如同一池潋滟的湖水,摇头笑道:
“上京……倒是和我想的不同。”
—
又逢一旬一日的休沐,公良轲难得出门,到松泉楼来赴熟人的约。
刚走进不久,就听大堂传来的嘈杂声响,一群书生模样的人带着各自的随从,正围着中央一块竖立的木板高声喧哗,争持不下。
公良轲只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好在店内的小厮及时瞧见他,殷勤将他引去了二层定好的雅座。
在雅间里等着的是他过去的师兄,吏部员外郎宋黎。
之所以说“过去”,还是因为这位师兄年前与燕王母家结亲后,就被向来不齿攀龙附凤行径的崔郢愤然逐出了师门,从此划清界限。
因崔郢的名声在外,此事当时在上京流传甚广,现在有人在路上遇见宋黎,都会半开玩笑地调侃两句。
但公良轲作为为数不多清楚内情的人,知道这事儿其实挺冤——宋黎与那燕王府的表小姐多年前相识,郎有情妾有意,成婚全然是奔着人家的才貌和人品去,确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也因如此,即使两人现在明面上没什么关系,公良轲还是和他保持着私交,偶尔还会约出来小聚。
宋黎早就遣人备好了茶,看公良轲进门,揶揄道:“如今要见你一面可比登天还难,怎么样,最近是不是忙得不行?”
公良轲摆了摆手,无奈说:“都是瞎忙活罢了。”
顿了下,又问:“大堂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吵吵嚷嚷的。”
宋黎笑说:“你也是科举出身的,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这是今年的举子在办文会呢,专请了广文馆的博士来出题,三盏茶内与会者都要作文一篇,最后叫书侍一一宣读出来,以作交流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