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行道一进入其中,便闻到了一股扑鼻的熏香。烟雾缭绕间,方柳正坐在窗边的位置,侧首俯视外面来往的行人,就连闻行道进来也不曾回头。
这几日闻行道风餐露宿,衣衫上染了晨露和灰尘,瞧着风尘仆仆。方柳则全然不同,他绫罗绸缎绕了一身,连头上系的发带都精致无比。
丫鬟赛雪站在他身后,满眼向慕之情。
闻行道等了片刻,开口说:“方庄主,兰花闻某带来了。”
方柳这才回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请坐。”
闻行道带着花入座。
“咚——咚——咚——”
三声脆响,是方柳敲了敲桌面。
有几个小厮闻声进了屋,他们各自抱着一精美的花盆,排着队走过来。
方柳说:“放上来。”
几个小厮便将花盆放在了桌子上。
闻行道见状,知道了他的意图,便将鬼崖兰放在了桌上。兰花的根系上尚裹着土壤,缠着蓝布,并为拆看。
接下来,方柳的举动着实惊到了闻行道。
只见他挽起了袖口,露出光洁有力的手腕,用白玉般的手指将包裹着鬼崖兰的粗布扯开,便要徒手去拿那根茎,往第一个花盆里栽种。
闻行道下意识抬手阻止了他。
方柳挑眉。
先前,别逢青因方柳衣角湿了雨而担忧,闻行道尚有些不解,现在见他要用那双手去触碰兰花泥泞的根茎,他竟有些不适。
闻行道摆正心态,冠冕堂皇道:“既是我求方庄主做事,怎能让您亲自动手。”
方柳闻言,仍是用白皙指尖捻起了一点湿泞的泥土,任由那灰棕的颜色在他的指腹晕开。他轻笑,染了污垢的葱白指节,抚上鬼崖兰纯白的花瓣,语气悠然——
“杀人会见血,栽花需捧泥,这是人之常情。”
闻行道心间猛跳几下。
他无可奈何的发现,自己竟从方柳懒散的动作和话语中,读出到了某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过分撩人的危险。
是带血的、不自知的引诱。
有趣
方柳此举分明无意为之。
正因如此,闻行道的刹那晃神才更显得可笑。
杀人见血,栽花捧泥。短短一句话,让方柳与众不同的脾性显露无疑,也让闻行道明白他与自己想象中的刻板定义相去甚远。
总归是谨慎多年,闻行道很快便行若无事,一言不发帮方柳栽花。
两人一起,将鬼崖兰栽进了第一个花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