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亦北闻言,摇了摇头,嘶哑的声音响起,“我当时身受重伤晕死了过去,之后又被死去的同袍压在底下,蛮子估计以为我已经死了,没有仔细检查就离开,如此我才逃过一命。”
他说的简洁,但事实却比这个更残忍和残酷。
当时因为背中两箭,胸口又替兄长当了一刀,最终昏死了过去,等他醒后,才发现自己被两个同袍压在身下,而两个同袍早已战死,并且发现他们这支队伍全都命染黄沙无一人生还。
司亦北当时发疯一样的在片地尸体中寻找兄长,最终只在一片尸体里找到了一具无头尸体。
要不是那尸体上的战袍就是当夜兄长所穿之盔甲,还有盔甲下,长嫂亲手绣的平安符,只是这平安符早已被血侵染。
要不是因为这些,他真的不愿相信那尸体就是他那风光霁月的兄长。
司亦北很清楚,蛮子定是准备用兄长的头颅去向黑骑军示威。
他折断背上的箭羽,背着兄长想回军营,但发现蛮子大军就驻扎在城门三百里外,而兄长的头颅也被他们挂在了旗杆上。
司亦北虽然悲伤,但他没有冲动,因为他只得冲动的去蛮子营地也夺不回兄长的头颅,甚至还把自己搭上。
最后他只能带着兄长的尸体,准备走只有他一人知晓的山林小道。
但这山林小道十分陡峭,他身受重伤,再加上一个兄长,完全力不从心。
因此,司亦北找到了一个没有野兽的山洞,把兄长的尸体暂时放在里面,离开时又用石头树木等把洞口封死。
而后自己开始翻山越岭穿越大青山,从雍凉城转去雍凉关。
等回到了军营,他再带人把兄长带回来,也要带领黑骑军夺回兄长头颅,誓死踏平百蛮族为兄长报仇雪恨。
只是他最后还是因为受伤严重半路昏迷,但幸运的是被莫公子救了一命。
莫不予听完后,虽没亲眼见到那一幕惨烈,但从此刻司亦北这极致的悲伤情绪,也能猜到当时的情景有多惨烈。
他也说不出什么好的安慰话,并且也觉得这种未有亲身经历而说些什么鸡汤安慰的话,简直就是屁话。
因此,他假装淡定的朝司亦北说道:“你伤的严重,还是在床上好好休养吧,养好身体才能替你的同袍兄弟们报仇。”
司亦北闻言点头,但他没有听话的躺着休息,而是要准备离开。
“为何?”莫不予不解。
“我要赶回大营,我想问找督军大人问清楚,为何不派兵增援?”还有报仇,只是后面那句话司亦北没有说出来。
莫不予闻言,理解道:“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我劝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再换一次药后再走。”
就在司亦北想拒绝时,他的肚子发出了一阵鸣声,顿时让他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明显莫不予也听见了,嘴角微微勾了勾,道:“我去做饭了,你先躺下,注意别把伤口崩开了。”
神色有些尴尬的司亦北听话的躺了下去,莫公子说的没错,他是要好好保养精蓄锐保存好体力。
回到营地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司亦北闭着眼睛沉思着。
督军姚敬桐,他司亦北不会放过他的。
蛮子可恨,但他姚敬桐更可恨,要不是他一直不派救援,他兄长怎么可能会遇难。
还有这场意外,兄长巡防并不少,也在巡防中碰上过蛮子,但都是一几十人的小队伍的,很少能遇见上百人的队伍。
可这次偏偏就碰上了,且还不是百人队伍,而是不下五百多人的队伍,而且这五百多人的队伍,兵器齐全。
而他们这次巡防却被姚敬桐安排只带了五十人,五十人对抗五百人,他们就算是再好的身手也难逃走呀,更别说蛮子准备充足的情况下。
这其中要是与姚敬桐没有关联,他司亦北名字倒着写。
还有父亲,突然被急昭回京,也不知道现如今如何?
等兄长的死传回京都,不知父母长嫂侄儿要如何的悲痛欲绝
司亦北是被莫不予的叫声拉回了思绪,他控制着汹涌的恨意和悲伤,起身把底板上的被子迭好放在莫不予的床尾上。
而后就听见莫不予吩咐道:“那边盆里倒好了热水,你去洗漱后就来用早饭。”
等他洗了脸,眼前就被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只听莫公子清冷道:“这是专门给你熬的药,可以消炎止痛补血。”
司亦北闻言,接过来仰头大口咕噜咕噜的喝下,“多谢!麻烦了。”
莫不予挥挥手,道:“吃饭吧。”
昨夜羊肉吃的过多,莫不予此时并不是很饿,再加上没睡好胃口不佳,他没有做饭,只煮了面条。
他自己吃的是青菜鸡蛋面,面条里放了一大勺红艳艳的辣椒油。
而司亦北这个病号,虽也是吃的面条,但与他这红艳艳的面条不一样。
而是专门用瘦肉煮的汤,莫不予甚至还大方的在里面放了一根野山参,虽然这跟野山参很小,巴掌大小,估计也就几年份,但如果去药房卖也能卖个几两银子的。
这次也是看在司亦北是个军人,又伤的毕竟重,血也流的有点多的份上,才给煮了的。
一大碗瘦肉参汤和一大碗青菜面条,至于鸡蛋,那是发物,有伤口的还是不要吃了。
司亦北看着自己面前的瘦肉参汤,再瞧着呼哧呼哧的吃着面条的莫不予,想把汤倒给他一点,莫不予端着碗移开。
道:“这是给你的病号饭,我又没受伤才不会吃,你赶紧全部吃光,还有那只参也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