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昔日追随你的下属,不会因往事遭受惩罚。”如果不损一刀一剑便拿下金泉城,对他来说倒是有益无害。面前这个人只是最终听从命令者,过去的那些仇恨,冤有头债有主,其他主谋早已死亡,只剩兴和帝。而此一朝,他便是回去寻他这位侄子的。
“多谢王爷。”柯元道只觉额上都是冷汗,浑身失却了力气。
尽管柯元道只身入营的做法诚意十足,温承仍旧不会放松警惕,而是做了细致地安排方才入城。
而薛映比温承来得要晚一些,他不会武刀弄剑,也没法真的在战事之时站在温承身边假扮护卫,等到温承把城中蠢蠢欲动的人事弹压了之后,方才接人进来。
天空下落下了一层细雪,薛映站在院子门口,看见温承披着战甲回来,呼吸不由一滞。
铠甲轻则十几斤,重则几十斤。没有战事的时候,不会刻意穿在身上,是以薛映很少见温承穿重甲的样子,这倒是第一次。
他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才帮温承解下盔甲,挂在一旁,正要给他倒茶,被温承单手抱起,抱到了里面的榻上。
薛映眼前一晃,天旋地转之后外衣已经被剥落了下来,他小声惊呼:“这还是白天。”
温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薛映见到温承的时候,其实腿已经软了。如果说他对外貌上有何偏好,那便是温承刚才的样子。见温承眼睛里似乎没有以往柔和,倒也不觉得害怕,心跳得厉害,呼吸也跟着乱了。
温承见他做出反应,方才继续剥落衣服。他很清楚薛映喜欢看他这样,冷着一张脸,但又绝对不能凶他。前者吸引薛映,后者会让薛映像小动物一样,露出自己的肚皮。温承已经可以很好地拿捏这个尺度,也可以让薛映很快地接纳自己。
只是到底着急了些,薛映模糊间觉得有些不适,但他的眼睛全然在温承的一张脸上,很想亲亲他,他试图去亲温承的脸,温承却是稍稍往后仰头,动作间薛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温承又按着薛映的后脑主动亲他。
薛映情动时身体会变软,仿佛一汪水,既让压在他身上的人觉得如卧绵软之处,也会将人密不透风地缠绕起来。
这大约便是旧日听人说起过的温柔乡了。
等到夜深的时候,薛映方才吃过晚饭,他觉得浑身都有点异样,小声说道:“侍候你真不容易。”
“谁伺候谁?”温承感到好笑。在大胤皇族中,娶的只要不是公主,妻子有侍候夫君的职责,但在他们家,薛映从来不需要做这些,他甚至不舍得让薛映难受一点。
“可每一次累的人都是我。”薛映委委屈屈地控诉。
这一次重逢后,温承能明显发现薛映变得更为主动,变得更爱撒娇,哪怕意识迷糊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声音始终软软的,有时会夹杂着泣音,也不会耽误他乱喊。只肖几句话,温承便能全然心软,此刻无奈问道:“那该怎么办?”
薛映想了半天,其实他也不是想要什么办法,他只是想撒娇。但他想起了方才的一件事情,同温承商量,“以后不许让我背对着你,好不好?”中间温承按他趴在床上,不许他乱动。“我想要看着你。”
温承看着那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自是无有不应的。更何况薛映只是想看着自己,他亦是喜欢看此时的薛映,桃花覆面自是别样动人。
最近的京城乱得厉害。
对兴和帝来说,自从他派人刺杀温敛开始,没有一件消停之事。仿佛真的是皇庙的列祖列宗发现他在屠戮手足,在怪罪他。他极力想掩盖端王妃一事,却有流言不断传出,让他每日心有忧惧,时常召上师前来商议。
谁料这日一早,内宦传来消息,京城中传出了新的流言,上师并不是潜心修炼之人,而是一个心狠手辣之徒。
他曾在南疆,曾在很多地方,用各种方法杀人吞食心肺,以求长生。甚至有传言说这人是一个活了一百年的怪物,靠人血养颜使得自己的外貌像中年人。兴和帝正要派人调查何人传得流言,收到了最新的消息,上师已然吊死在了皇庙门口。
这是祖宗震怒。
一时流言更甚,随着上师的恶名传遍各地,信重上师的兴和帝更是被议论纷纷。大家怀疑所谓温敛遇刺,薛映遭逢火灾都是兴和帝一人的手笔,他只是想借口谋害藩王。
自从削藩以后,藩王多被养在藩地,没有实际的权力。饶是如此,他们与帝王的关系仍旧微妙。因为兴和帝自登基以来,便是外戚掌权,亲政之后,更是冷落皇族,甚至屡寻借口处罚宗室。
兴和帝失去了上师,宗室纷纷抱病,无人可任用,便只有依赖朝中的老臣。好在这半年多,他掌控了西北的定远军,关外一事又成功算计了温承,让他多少有了底气。
温承听着来自于京城的讯报,心知时机已到。所谓上师自出现的那一刻,温承便查过此人的身份,原是并无多少头绪。但他记得薛映讲过南疆巫师之时语气惊惧,便也去查过这些人的手段。
谁料正好查到了这位上师的来历,他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巫师。当年兴和帝刚刚出生,其舅父听闻巫术灵验,便请巫师上京咒杀先太子,以此谋夺皇位。
巫师的手段便是给人下毒,哪里会真正的咒术?可没成想这个时候,先太子重病不治,他将此事揽做了自己的功劳,从此深受信任。兴和帝这一年来使用的奇怪药物,也都是从巫师手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