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薛映并没有来过河边后,一行人重新回到与薛映最后见过一次的岔路口,好在时间过去并不算久,很快便找到了脚印。
这阵子他们两个一起在山中,薛映虽走得不多,温承在外行军多年,对追踪分析脚印一事十分熟练。
循着薛映留下的脚印,温承带人往前走着,却不料前面的道路漫过了一片水迹,冲刷掉了前面的脚印。
“应当是昨夜那场大雨,河流积蓄了不少雨水,无法排除,流到这里,这边地势略低,水便漫了过来。”周荃道。
温承看得明白,心知线索便是断了。可从这边出去,薛映能选择的道路虽不少,但只要费些功夫,也能找到他的下落。
九凤山中多有艰险,薛映失踪得突然,一开始的时候,有人便觉得薛映也许是遭遇了危险之事。可随着脚印的不断发现,温承已然确定,薛映是自己想要离开的。他不知道薛映为何要躲,他心里只是想,他得尽快找到薛映,他们须得坐在一起,好好地谈一谈。
“将附近搜寻一遍,他走得恐是不快。”温承吩咐道。
见温承面色阴沉,众人面面相觑,只周荃硬着头皮问道:“王爷,是薛映给您下了毒?”
“是他救了我。”温承道。
众下属更是不解,救了人,为什么却不见了。但他们都看清楚了温承此刻的脸色,无人再敢多言,立刻寻找起来。
在广阔的山地上寻了一日功夫,他们终于确定了薛映离开的方向。只是因着时间略久,温承走到山外的时候,山外的马车车辙印记已然消失。
“看来薛映已经安全离开了九凤山,并没有遭遇危险。”周荃与诸位同僚对视一眼,得出结论。
“去栖县,去他家中看一看。”温承吩咐道。
栖县在九凤山东面,而他们现在在九凤山北面,若是过去,须得费不少功夫。好在他们离开大山之后,可以选择骑马,节省不少时间。
多年来历经艰险,每个人都有藏钱的法子,没过多久,周荃便已经在附近备好了马匹,安排人分头行动。
行了几日,到了栖县。略打听了几句,温承站在了薛映的家门口。
叔叔婶婶是做药材生意的,见有生人上门,便迎了上去:“贵客远道而来,有何打算呢?”
“薛映在家么?”温承问道。
因着薛映失踪,他们这些日子被通判家的公子带着家丁守在门口,逼他们立刻将人交出来。他们每日心焦,好在前些时日,终于听说薛映被拿住了,送到了通判府邸。
此事算是安稳过去,叔叔婶婶得了银钱,本是欢喜,听到有生人上门便问薛映,心里皆是一紧,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叔叔开口道:“前几日回了家中一次,便又出门拜访朋友去了。”
“那他去了哪里?”温承问道。
“那就说不准了。”叔叔笑道,“我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天南海北的遇到的人也多,他从小就帮着打理生意,认识的朋友也遍布各地呢。”
温承闻言,见薛映不在家中,便告辞离去。
婶婶见到人走远了,长吁了口气:“吓死我了。看着这人似乎来头不小呢,不知道薛映怎么与人认识的,我们竟不知道。”
“咱们这种小地方,再大能大得过通判家?”叔叔见自己将人诓走,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
“不提了。薛映既然已经走了,也不知能不能捱到明年,我们可算是松了口气。”
“正是呢。”叔叔婶婶高兴地盘算着。
温承走出门后,吩咐道:“好好查一查这家人。”
“是。”周荃答应着去办。
温承记得薛映偶然提起自己的家中,当时神情透着几分忧愁。这次虽没有寻到薛映,但他总觉得在这个家中发生的事情,或许是这件事的关键。
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周荃正要出去,被王密拦了一把。
“到底怎么了?”王密小声问道。这些人中,他算是与薛映相熟的,又对他印象极好,失了踪迹,王爷又因此成天冷着一张脸,眼神始终阴郁,让他不免担忧,不会是惹了祸吧。
周荃亦是不解,摇头道:“这谁知道?”先前在凤首部落遭遇的危险,他们这群做下属的因结伴而行,已然调查出不少线索,知道幕后有人操纵。论理说,王爷应该带着他们一起去处理此事。至于薛映,说到底只是一个通事,他们寻了许久,确定人安然无恙之后,便该了结了。
“你没打探出来?”王密奇道。
“这我哪敢。”周荃低声道,“这事古怪得很,我哪敢触这个霉头?”前几年战事激烈的时候,有时因着朝中内斗,抑或者大雪后道路不畅,粮草等军需有时无法及时运到。便有那义商慷慨支援,温承在事后皆是厚赏金银,从没有吝啬的时候。
可薛映明明是救命之恩,却是不等王爷醒来,自己悄悄跑了。倒不像是解毒,而像是投毒。众人不免如此猜测,可过去时日诸多相处,他们亦不觉得薛映是个如此心狠手毒的,心中便皆是疑惑。
王密闻言闭了嘴。自家王爷性子向来稳重,很少流露出明显的情绪,可这次竟是真的被他们碰上了,若不是亲眼瞧见,他们绝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
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地行了数日,薛映一路被人押送着,终于到了京城附近。
薛映怔怔地靠在马车里,直到外面有人掀开车帘,将他拖拽着扔进了一间房里。他依旧被关着,只不过从马车换到了房里。
他接下来的结局会是什么?薛映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却是想不出来。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好奇了。